踩到管線後，我的重心立時向外偏移，我又強行多邁出一步，才整個人徹底懸空，甩了出去。

吳潔和沈楠SS拉住繩子，讓我雖然撞到五樓 518 的窗戶上，卻沒再繼續下落。

隻是 518 室竟也藏著個喪屍，她被我撞玻璃的聲音吸引，馬上衝到窗邊，打破玻璃，把手探出來，試圖抓住我。

我一邊躲閃，一邊拼命呼喊：「吳潔，沈楠快拉我上去！518 也有喪屍！」

隨著我的呼喊，幾乎周圍所有寢室內的喪屍都被吸引到窗邊。

隻是我的體重加上登山包的分量，讓她們兩個女生相當吃力，好不容易才把我拉上去一點，勉強脫離 518 喪屍的魔爪。

我看距離差不多，就又對上面喊：「你們把窗戶再開大點，我把包扔上去，這樣輕一點，你們也好拉。」

之後，等她們把窗戶開到最大，我就用出投標槍的手法，铆足勁把登山包甩了進去。

少去登山包的重量，吳潔和沈楠拉我向上的速度明顯加快了不少，可就在我再向上一點，就能扒到 718 的窗沿時，繩子卻突然被她們松開，我也直接摔下樓，掛在了四五層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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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情況？」我顧不得身體散架般的疼痛，急切地向上喊。

可樓上卻沒人回答我，取而代之的是，吳潔和沈楠隱約的爭吵聲。

6

樓上的情況很容易猜到，她們中有人不想拉我上去了……

末世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呈現在我面前，我隻能咬著牙，自己扯著繩子一點點往上爬。

隻不過繩子到底是床單做的，我連續幾次發力後，已經出現了撕裂聲。

正當我懸在半空不知道怎麼辦好時，上方總算又有了拉力。

翻進 718 室，隻看表情，我也能猜到想放棄我的人是沈楠，但我沒有戳破。

吳潔想說什麼，也被我一個眼神制止住。

三人組合有劣勢，也有優勢，我不能放任情緒，打破平衡。

我主動破冰，提出先看看包裡的物資。

聽到我的話，兩人的表情都稍緩和些。

我們打開背包，發現裡面有幾包餅幹，幾桶泡面，少量零食和四瓶水，至於裝備其實隻有一把生存刀和一捆繩子。

我清點完全部物品，把食物等分成三份，對另兩人說：「我建議我們先躲在這等救援，如果食物和水消耗到 70%，救援還不來，我們再想辦法出去，不要等到最後。你們同意？」

兩人都點了點頭。

接著我又把手伸進桌洞，摸出一副撲克牌，表情嚴肅地說：「我們三個人一起的優勢就是人數，如果最後迫不得已要出去，遇上大批喪屍時，一個人發出聲音吸引走喪屍，讓另兩人生還，是最合理的辦法。」

「如果你倆也認同我說的，咱們就抽撲克定一下順序。」

這次沈楠先於吳潔回答我：「我同意，我來洗牌吧。」

說完，她就接過撲克洗了兩遍，自己抽出一張 10。

吳潔看她抽完，像較勁一樣，先我一步抽走一張 K，我最後一個，抽到一張 5。

怕動搖她倆對這個方案的信心，我即便心中已翻江倒海，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平靜地說：「那就按這個順序，如果有必要，我當第一個誘餌，然後沈楠第二個，吳潔最後。」

吳潔此時眼神擔憂地望著我，手裡SS攥著她那張 K，神色糾葛地說：「徐彤，你已經冒一次險了，不能再讓你冒險，我和沈楠再抽一次吧？」

我剛想出言反駁，沈楠卻先我一步。

瞥了她一眼，搶過我面前的 5，把自己那張 10 遞給我：「到時候我第一個！剛才對不起，我實在太累，就動搖了！你別在意。」

我擺擺手：「你是我倆的恩人，如果你不打開門，我和吳潔已經變成喪屍了！而且你不用這樣。」

「不，我欠你的。」沈楠微笑著說，「別糾結了！就這麼定了！」

「那……好吧！」我見她態度堅決，便沒再說什麼，隻希望最糟糕的局面不要真的到來。

7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轉眼間天色漸晚。

手機仍然沒有信號，整整一天過去，門外再沒有過人類的動靜，樓下倒是發生過一陣騷動。

幾對男女在路上狂奔，最終消失在我們視線的盲區，不知他們已然逃出升天，還是又陷入更大的困局中。

隨著太陽落山，喪屍們也逐漸活躍起來，大量肢體殘敗的身影在路上遊蕩。

我們三個圍在一起，各自吃著自己那份食物，沒人想說話。

晚飯過後，疲累讓我們三個都有了倦意，不過我還是提議大家輪流值夜。

接近夜裡十點，5 樓突然傳來一聲尖叫，我和被驚醒的她倆一齊聚到窗口朝下看，兩個喪屍架著個脖子上少去一大塊肉、半身都血淋淋的女孩，從 5 樓一起跌到地面，喪屍們踉跄著起身拖著支離破碎的女孩走遠了。

看到如此驚心的一幕，吳潔SS捂住嘴，我和沈楠也不自覺地倒吸一口涼氣。

一種悲涼感湧上心頭，每個人都處在崩潰的邊緣，我們真的能等到救援嗎？沒有人可以回答。

我們就這樣在 718 室裡躲了整整三天，食物消耗正一點點接近 70% 的臨界值，我們的排泄物也隻能裝進袋子裡丟到窗外，生活變得相當狼狽。

每次袋子摔到地上的聲音，還會吸引來一大波喪屍，朝樓上圍觀。

看著樓下似乎還在增多的喪屍，我能感覺到求生的欲望正在逐步瓦解。

8

於是，在第四天清晨，我向吳潔和沈楠說出了我思考良久的方案。

「我們過去隔壁那棟還沒啟用的新宿舍樓怎麼樣？再留在這就是等S！」

「怎麼過去？下樓我可不敢。」吳潔嘟囔著說。

「兩棟樓距離相當近，之前不還爆出過有人潛進那棟樓偷窺女寢嘛！」我看向吳潔說，「我們從窗戶爬到樓頂，然後跳過去，那裡面大概率沒有喪屍，我們下到一樓，三十米不到就是超市，即便超市進不去，也可以再退回那棟新宿舍樓裡。」

聽我陳述完，吳潔還沒表態，沈楠的表情卻猛然難看起來：「徐彤，你是想丟下我嗎？」

她說話間，已激動地掏出了水果刀，吳潔見狀也亮出刀子跟她對峙。

我見局面馬上就要失控，趕忙喝住她倆，扭頭對沈楠說：「我沒想丟下你。」

沈楠並不信我，厲聲說：「你們兩個都苗條，還一個會跳舞一個體育好，我這麼胖，無論爬樓頂還是跳到對面，我都做不到，你還不是想丟下我？」

我聞言，趕忙正色回她：「這點我早想過了！咱們不是有一捆繩子嗎？我和吳潔可以先爬上去再拉你，跳到對面樓也一樣，我先跳，隻要我能成功，有繩子在，你們怎麼都能過來。」

聽到我的解釋，沈楠才把刀放低了些，眼神迷茫地看向我問：「你沒騙我吧？」

我很理解她，這樣極端的情況下，信任是最難以維系的東西。

我又表情嚴肅地回答：「我是孤兒，從小跟著奶奶長大，奶奶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我用我奶奶發誓，我沒有騙你！」

我的話，終於取得了沈楠的信任，在達成共識後，我們就正式行動起來。

718 窗戶旁邊就有根排雨水的管道，上面有不少落腳點。

我雖然之前隻蹭過學校附近健身中心的兩堂免費攀巖入門課，但生S存亡就在這一把的局面，也容不得我瞻前顧後。

我手扒到固定管道的鐵栓，抓穩後，就把整個身體抡了過去，先把四肢都盡量貼在管道上，接著慢慢松開手腳，抓住蹬住不同位置，覺得可以借上力後，就一節一節地往上爬。

9

到達管道最頂端，我翻身下去，直到仰躺在樓頂，才敢大口喘氣。

之後，我就按計劃，先拉吳潔上來，再和她合力一起把沈楠也拉上天臺。

食物不足和幾天沒有活動的緣故，讓我多少有些脫力。

吳潔看出我的異樣，關心地問：「徐彤，你還行嗎？要不我試試吧？反正有繩子大不了摔回來磕一下。」

我咬著牙搖頭：「你看看對面天臺，空蕩蕩的，沒有能固定繩子的位置，你就算先過去，也拉不動我，還得我第一個。」

吳潔和沈楠聽到我的話，都嘆了口氣。

「那就辛苦你了！一定小心！別受傷！」吳潔苦著臉說。

我微微頷首，算是回應她，又檢查一遍繩索，就擺出個起跑姿勢，又在心中默數三下，就衝了出去。

不妙的是，我剛剛騰空，兩樓之間就刮起一陣強風。好在當我要被吹落到樓下時，風向又突然急轉，把我推向對面樓頂。

我平安落地後，吳潔和沈楠都按捺不住激動情緒，一起歡呼起來。

後面的事就要順利很多，我們又按著我拉吳潔，我和吳潔一起拉沈楠的順序，把三人都弄到新樓這邊。

我們從天臺走下去時，還意外發現了半截鋼筋，這讓我興奮不已，趕忙把吳潔的刀要過來，用繩子固定在鋼筋上，做出個簡易長矛。

樓內跟我預料中一樣，沒有活人也就沒有喪屍，直到我們下到二層，才看到喪屍和人活動的痕跡。大量的血跡噴濺在牆上，樓梯上還散落著幾節斷肢。

這裡顯然發生過一場屠S，大概是有一隊人在這個地方被喪屍們團滅，又變成新的喪屍後離開了。

空氣中彌漫的血腥氣，讓我們三個都有點反胃，隻得空出一隻手捂住嘴，繼續往下走。

一樓雖然髒亂，卻沒有血跡，這也從側面印證了我的推斷。

隻是新宿舍大門外，卻杵著三個女喪屍，像在守株待兔。

「怎麼辦？」沈楠小聲問我。

「看看能不能溜過去，現在是白天，她們行動應該慢。」我也小聲回她。

我們悄悄地繞過她們，朝左邊超市方向走去。可就在這時，卻有人朝我們這邊扔出石子。

10

石子落地的同時，三個喪屍也轉過身，朝我們所在的方向撲來。

我能清楚地看到，石子是兩個背著藍色雙肩包的男生扔出的，他們趁著我們引開喪屍的空檔，快步衝進了新宿舍樓。

我根本來不及譴責這兩個混蛋，隻能拉著吳潔和沈楠逃命。

幾天時間過去，喪屍們好像也進化了！

陽光下緩慢的特點，似乎已然消失，她們對我們仨的追趕，幾乎可以用窮追不舍形容。

直到其中一個喪屍爆頭，她們才停止對我們的追逐。

我們到達超市的後門處，發現這裡連一絲血跡都看不到，後門也沒有被打開過的痕跡。

此時，左邊巷子裡又突然竄出一對男女。

他們一見我倆就激動地上前：「真沒想到，這麼多天了，還有活人？」

我警惕地看向兩人：「你們是我們學校的嗎？」

「我是校食堂的廚師，我叫汪凱。」男人撓著頭說，「她是我媳婦李歡，在門口網吧當網管，我們每天都出來巡邏，就是想多找點人一起衝出去。」

「我們仨都是本校生，我是徐彤，她倆是吳潔和沈楠。」我倉促地自我介紹完，又疑惑地看向汪凱：「你得到什麼消息了嗎？為什麼要衝出去？」

「學校東邊福源廣場上，那大鍾是機械的，整點就會響，把周圍大部分喪屍都吸引過去！」汪凱抿著嘴說，「我們有一個收音機，裡面說福源廣場東面區域已經被救援隊控制住了！我們要能闖過去，就能得救。」

「那既然福源廣場東面區域已經被控制住了，為什麼不在學校等待救援？反正也沒多遠了！」我再次提出疑問。

「廣播會每天播報今日搜救區域，因為福源廣場上有一大批喪屍，所以我們所處位置的排序很靠後，學校現在停電停水，手機也沒信號，我們沒辦法通知外面我們還活著。」汪凱沮喪地說。

這時，他那個一直沒吭聲的媳婦指了指我手裡的長矛，又對我們說：「我們和另外十來個人一直躲在超市，隻是現在根本沒有秩序，我們之前就被搶了！」

「你們要願意交出武器，我們就讓你們進超市。」

我聽到秩序覆滅，並沒有多意外，可聽到她說食物被搶過，卻是十足的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