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救贖殘疾王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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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黎川訂下婚約那日,蕭庭鷺飲了鸩酒。


 


世人皆道瑞王不堪病痛,直到我踏入那掛滿畫像的書房。


 


每幅畫像,皆是我。


 


姑母拭去眼角的淚痕:


 


「本宮竟不知,他對你情深至此。若是能重來,你可願給鷺兒一個機會?」


 


再睜眼,我回到了訂婚前幾日。


 


1


 


蕭庭鷺是當今陛下的第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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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生母是縣丞之女,位份不高。


 


直到生下蕭庭鷺後,才被陛下封為婕妤。


 


蕭庭鷺八歲時,趙婕妤病逝。


 


十歲那年,他被其他皇子欺辱,推入荷花池中,大病一場。


 


這事鬧到了身為皇後的姑母面前。


 


姑母大怒,將蕭庭鷺接到鳳梧宮撫養。


 


蕭庭鷺十六歲那年,為報答姑母的養育之恩,替太子出徵漠北。


 


雖打了勝仗,卻廢了一條腿,被陛下封為了瑞王。


 


回京後,他待在府中,鮮少出門。


 


直到我訂婚那日,傳來了蕭庭鷺自戕的消息。


 


他S後,才被人發現了藏在書房中的秘密。


 


書房中,到處都掛滿了我的畫像,皆是蕭庭鷺親筆所畫。


 


最後一幅畫墨跡未幹,落款正是我訂婚那日的辰時。


 


【南浦悽悽別,西風嫋嫋秋。


 


一看腸一斷,好去莫回頭。】


 


寫在畫上的這首詩,是他留在人間最後的話語。


 


蕭庭鷺畢竟當了姑母九年的兒子,姑母難過地哭了整宿。


 


「本宮竟不知,他對你情深至此。」


 


「他身邊的內侍說,他是得知了你訂婚的消息後,才選擇自戕的。」


 


「卿卿,若是時間能夠倒流,你可願給鷺兒一個機會?」


 


我看著姑母面前有關於我的畫像,點了點頭。


 


還沒來得及張口說話,眼前突然出現一抹白光,慢慢將我吞噬。


 


再睜眼,我回到了訂婚前幾日。


 


2


 


「本宮可是為你挑選了好久,這滿京城的兒郎,就屬黎將軍的小兒子,能入得了本宮的眼。」


 


「卿卿覺得如何?」


 


姑母笑著問我。


 


我沒有說話,在心裡斟酌著該如何拒絕掉這門婚事。


 


「卿卿這是害羞了?若是不反對,本宮明天就讓陛下為你們賜婚。」


 


不可以!


 


我不能和黎川訂婚。


 


蕭庭鷺就是因為我訂婚而自戕。


 


老天讓我重來一次,是不是想讓我改寫他慘S的結局?


 


「姑母,可否讓我再回去好好想想?」


 


「嗯。你是江家最小的女兒,無需擔負家族的重任,挑個你喜歡的就好。」


 


「多謝姑母。」


 


從鳳梧宮出來後,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蕭庭鷺。


 


蕭庭鷺貴為皇子,十六歲出徵便打了勝仗,雖然廢了一條腿,但依然是百姓心中的英雄,是天之驕子。


 


他擁有旁人終其一生都得不到的權勢、財富和地位。


 


為什麼他輕易的就放下了一切,飲下了那杯鸩酒。


 


在滿書房的畫中,最早的一幅,是十二歲那年,參加宮宴時的我。


 


可這麼多年來,我從來都沒有在意過他。


 


也從來不知道他對我隱秘而又盛大的愛戀。


 


3


 


我跟在內侍身後,穿過長長的宮道。


 


走到荷花池邊時,看到一朵已經成熟的蓮蓬。


 


我不由得駐足Ŧŭ̀¹,伸手將它摘下。


 


摘下蓮蓬的一瞬間,我猛然想起。


 


蕭庭鷺S前作的最後一幅畫,正是我在池邊摘蓮蓬的側影。


 


這說明,他見過我。


 


此時,他應當就在附近。


 


我猛然回頭,卻不見任何人的蹤影。


 


「四小姐在找誰?」


 


姑母身邊的內侍,貫會察言觀色。


 


「六哥哥今日來過麼?」


 


「今日一大早,瑞王就進宮給皇後娘娘請安了。奴家送他出宮時,他說想在涼亭中歇一歇……」


 


「哪個涼亭?」


 


「就是對面那個。」


 


內侍抬手指向了荷花池對岸的涼亭。


 


我抬頭,遠遠看去。


 


竹簾後面,有一個人影,正靜靜地坐在輪椅上。


 


4


 


穿過荷花池上的小橋,我來到了涼亭。


 


正午的陽光穿過珠簾照在他身上,在他身上留下斑駁的光影。


 


看到我時,蕭庭鷺的身形突然僵直。


 


他驟然抬頭,望向我的黑眸中盛滿了情愫。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比之前瘦了一些,眉骨處橫亙著一條從戰場帶回來的淡紅傷疤。


 


我是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看蕭庭鷺,才發現,原來他長得是如此的眉清目朗。


 


回想過去,我和他之間的交集並不多。


 


不過是有時會在鳳梧宮遇到,行個禮,叫他一聲「六哥哥」而已。


 


「六哥哥。」


 


或許是方才走的有些急了,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目光相對,他衝我淺淺一笑。


 


「卿卿。」


 


姑母的親生兒子是太子。


 


蕭庭鷺被姑母撫養,便一直同太子哥哥一樣,喚我卿卿。


 


我在桌邊坐下,感覺到他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滯。


 


「六哥哥坐在這裡幹什麼?」


 


「賞荷。」


 


他垂下頭,低聲說。


 


「聽母後說,她正在為你擇婿……她選中的是黎將軍的小兒子……卿卿答應了麼?」


 


「還沒,姑母說讓我選個自己喜歡的便好。」


 


蕭庭鷺明顯松了一口氣。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我扭頭,看到了他攥緊的雙手。


 


是因為緊張麼?


 


我揚起下巴,身體往前傾了傾,離蕭庭鷺更近了些。


 


「自然是一心對我,心中隻有我的男子啊。」


 


蕭庭鷺的耳朵瞬間染上一層緋紅。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一個瓷瓶從他袖中滾落,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我下意識伸手去撿。


 


「不要!有毒!」


 


反應過來後,蕭庭鷺的眸中閃出一絲慌亂。


 


「卿卿……我……我……」


 


他想要解釋,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早就準備好了鸩毒。


 


如果我今天沒有遇到他。


 


他是不是要把自己關進書房,畫有關於我的最後一幅畫?


 


我心中一陣刺痛。


 


「蕭庭鷺,你想娶我麼?」


 


5


 


涼亭內瞬間安靜。


 


蕭庭鷺定在原地,喉結上下滾動,聲音幹澀。


 


「卿卿……是在開玩笑麼?」


 


他低頭看向了自己廢掉的左腿,自嘲地笑了笑。


 


蕭庭鷺從馬上跌落,被一刀砍斷了經脈。


 


腿雖然保住了,但卻失去了任何知覺,隻能坐在輪椅上,或者依靠拐杖,吃力地行走。


 


我蹲下身Ťû₆,伸手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我沒有開玩笑。」


 


蕭庭鷺驟然抬頭,可眼底卻漫上了一層悲涼。


 


「我隻是一個無用的廢人……」


 


「可我的命是你救的。」


 


6


 


十四歲那年,我生了重病。


 


太醫說,若想病愈,需要一株千年野山參當藥引。


 


可宮中唯一的一株千年野山參,被陛下賜給了蕭庭鷺。


 


他不久前才託著傷腿從漠北回京。


 


若是吃下這千年野山參當,再連續針灸三個月,或許蕭庭鷺的左腿,還有康復的可能。


 


御賜之物,江家沒辦法同皇子爭搶。


 


母親知道後,在我的床邊哭了許久。


 


她求了娘家,可千年野山參太過於稀有,短短幾日之內,誰也沒辦法找到。


 


我的S,或許已成定局。


 


何況,江家也不缺女兒。


 


伯父的兩個女兒分別嫁給了丞相之孫和太子哥哥。


 


我的嫡姐,則嫁到了陳郡謝氏。


 


至於我,雖然受寵,江家也確實無能為力。


 


沒想到第二日,那株千年野山參就被送到了江府。


 


蕭庭鷺舍棄了他的左腿,救了我一命。


 


為減少我的心理負擔,他不讓任何人告訴我這件事。


 


直到ŧṻ₋他S後,我才知曉。


 


原來他一直都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地注視著我。


 


他畫下了每次見到我的場景。


 


甚至是我穿了什麼顏色的衣裳,帶了什麼樣的首飾,他都能畫的一模一樣。


 


他還記下了我的喜好,知道我喜歡喝桃花酒,喜歡吃荷花酥。


 


也知道我和吏部尚書家的嫡女不對付,經常同她吵架。


 


他因為自己的左腿自卑,不敢走到我的面前,讓我知道他對我的愛意。


 


即便是面對面的相遇,也隻會克制的喊我一聲「卿卿」。


 


當我知道蕭庭鷺是因我而S後,我哭了好久。


 


我後悔,自己沒有早日看清他對我的感情。


 


我想要好好愛愛,這個心中隻有我的男子。


 


這一次,我絕不會再讓他孤獨地S去。


 


6


 


第二日,我進宮答謝姑母。


 


「既然你執意要嫁,過幾日陛下和你爹商議好日期後,便會為你們賜婚。」


 


蕭庭鷺是替太子哥哥去的漠北,又是為了我舍棄了唯一治愈的機會。


 


若是我嫁給蕭庭鷺,江家在陛下和朝臣面前,就多了個知恩圖報的名聲。


 


因此,江家一致同意我和蕭庭鷺的婚事。


 


從宮裡出來後,我馬不停蹄地來到了蕭庭鷺的府上,想要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內侍把我領到了書房的院門外。


 


「四小姐,王爺正在裡面作畫,您在這裡稍等片刻,老奴進去通傳一聲。」


 


我點了點頭。


 


這次,不知道他又在畫什麼。


 


再次來到蕭庭鷺的書房,我心中還是免不了有些緊張。


 


我永遠都忘不了第一次踏進他書房時的震驚。


 


「你是誰?來這裡幹什麼?」


 


一位少女站在我身後,警惕地看著我。


 


我記得她。


 


她是蕭庭鷺生母弟弟的女兒,名叫趙宛月。


 


上一次,我從書房離開時,她攔住了我。


 


「都是你!表哥為你付出了這麼多,你卻害S了他。」


 


「江瑤卿!你不得好S!」


 


7


 


這次,我友好地衝她笑了笑。


 


「你好,我叫江瑤卿,是蕭庭鷺的未婚妻。」


 


趙宛月的瞳孔瞬間睜大,隨即冷哼一聲,白了我一眼:


 


「身為女子,你可真不要臉,不但追上門,編排我表哥,竟然還直呼他的名諱!」


 


我愣了一下。


 


自我出生後,還沒人敢當面這樣對我說話。


 


「你愛信不信,反正過幾日,給我和蕭庭鷺賜婚的聖旨就會下來。」


 


「卿卿……」


 


內侍推著蕭庭鷺來到了院外。


 


「母後……同意讓你嫁給我了?」


 


蕭庭鷺聲音沙啞,睫毛微顫。


 


「表哥~難道你真的要娶她麼?」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趙宛月一屁股將我頂開,紅著眼眶站在了蕭庭鷺的面前。


 


「那我……該怎麼辦?」


 


她緊咬下唇,一幅楚楚可憐的模樣。


 


這下,我心中倒是什麼都明白了。


 


我冷笑了聲:


 


「既然如此,那就讓陛下給你們二人賜婚好了。」


 


說完,我轉身便走。


 


8


 


「卿卿!別走!」


 


蕭庭鷺伸手想要抓我,卻一不小心,從輪椅下跌了下來。


 


「表哥!」


 


趙宛月驚呼一聲,連忙伸手去扶,卻被蕭庭鷺一掌拍開。


 


「別碰我!」


 


他嫌棄地瞥了趙宛月一眼。


 


抬頭看我時,一雙黑眸中又布滿了水霧,含滿了委屈。


 


「卿卿,你別走……」


 


我嘆了口氣,上前兩步,將蕭庭鷺扶起。


 


他趁機握緊了我的手,手心裡,布滿了湿漉漉的冷汗。


 


「趙表妹,你收拾收拾東西,明日一早,便離開京城吧。」


 


趙宛月愣住,聲音顫抖:


 


「表哥為何突然趕我走?」


 


蕭庭鷺皺眉:


 


「我和卿卿就要訂婚了,你繼續住在我府中,影響不太好。」


 


「我給你準備了足夠的嫁妝,你回家,找個喜歡的人嫁了吧。」


 


一行眼淚從趙宛月眼中流出。


 


「可是,父親讓我進京,就是讓我來伺候你的啊。」


 


「就算我不能成為你的正妻,讓我當個側妃或者是妾室,隻要能讓我留在你身邊……」


 


「趙宛月!」


 


蕭庭鷺打斷了她的話。


 


「我這輩子,有卿卿足矣。我是絕對不會納妾的,你S了這條心吧。」


 


趙宛月失聲叫道:


 


「怎麼可能?!」


 


她伸手指向我:


 


「表哥身為陛下親子,京城中最尊貴的王爺,難道就準備守著這樣一個女人過一輩子?!」


 


「啪——」


 


一直站在蕭庭鷺身後的內侍,突然上前,狠狠地扇了趙宛月一巴掌。


 


「大膽!江家四小姐是當今皇後的親侄女,是太子殿下的親表妹,四小姐的身份貴不可言,豈是你能隨意訾議的?!」


 


趙宛月終於知曉了我的身份。


 


她臉色慘白,不甘地瞪了我一眼。


 


捂著臉,哭著跑了。


 


我揶揄道:


 


「你表妹哭的那麼傷心,你不去哄哄啊?」


 


蕭庭鷺仰頭懇求道:


 


「卿卿,你別生氣好不好?」


 


「我向你保證,以後我的府中,絕不會再出現其他女子。」


 


他的語氣卑微又認真。


 


我的心跳驀地加快,又裝作漫不經心地移開目光。


 


9


 


過了兩日,長公主在府中舉辦賞荷宴,我帶著請柬前往。


 


剛進入府中,就看到了黎川。


 


「江四小姐。」


 


「黎小將軍。」


 


我衝他點了點頭。


 


「聽聞,江四小姐要和瑞王訂婚了。」


 


「嗯。」


 


「你為何不選我?」


 


擦身而過的瞬間,黎川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駐足,回頭看他。


 


卻看到了他發紅的眼眶和隱忍的目光。


 


我心中莫名慌了一瞬。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ƭū⁸以為,你一定會選我。」


 


黎川是太子伴讀,我們確實從小一起讀書,一起長大,可關系並不親密。


 


上一世,我同他訂婚後沒過幾日,便重生了回來。


 


我並不知道他對我到底是何種感情。


 


「江瑤卿,難道你是真的喜歡瑞王麼?」


 


「還是,你因為他對你的救命之恩,覺得愧疚,才願意嫁給他的?」


 


我皺眉,低頭看了眼被他握住的手腕,聲音清冷:


 


「黎小將軍,請放手。」


 


黎川看了眼我身後,松開了手。


 


「我的婚事,應該不用經過黎小將軍的同意吧?」


 


「可是……」


 


「瑞王十六歲帶兵出徵,有勇有謀。雖不良於行Ṭūₕ,但在老百姓心中,他仍然是我們國家的少年英雄。」


 


「試問,這樣的英雄,誰能不愛?」


 


「黎小將軍身為武將,更能感同身受吧?」


 


黎川沉默了。


 


半晌,他自嘲地笑了笑:


 


「原來,這麼多年,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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