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隨眼神頓時亮了,把我拉到一邊偷摸蛐蛐道:
「朕繼位前就聽說那望族崔氏斂財無數,是個大肥羊!
「宋御史,朕看你骨骼清奇,是個可用的人才!
「你就用之前造謠戶部尚書的勁頭激他們一激,到時候錢到手了朕給你漲俸祿!」
我:「……」
看出來你眼饞很久了。
不是,你這樣的剛剛是怎麼好意思嫌棄別人草臺班子的啊!
悄摸聽了一耳朵的兵部尚書和兵部侍郎:「好險,還好兵部夠窮!」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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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兵部侍郎的通緝令貼遍了全京城大街小巷。
經過幾天時間發酵,兵部侍郎拐了半個軍火庫的事家喻戶曉。
黑市。
反賊客戶看著拍賣名冊上赫然在列的三萬甲胄,十萬弓弩,六萬劍矛,還有一百門火炮陷入沉思。
反賊:「保真嗎?」
黑市負責人熟練地從兜裡掏出一張蓋官印的紙,「請看通緝令!」
反賊倒吸口涼氣,連夜聯系總部:「壞了,大哥,我們可能要搞到真的了!」
官方背書,釣魚執法,一貨多賣。
大怨種崔家剛派自家暗部勢力拿出巨額定金,禁軍就衝出來火速包圍了現場,主打一個人贓並獲。
這波操作下來,崔家的錢大數充公,家族遭遇重創,連帶著那些或大或小的反賊也被清了七七八八。
剩下些揮水摸魚的平白折了筆定金卻不敢聲張,隻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咽。
寧隨看著突然充盈的國庫不知道怎麼得瑟好,大手一揮在御花園辦了個慶功宴。
8
宴會上,眾官員內心天人交戰顫顫巍巍哭天喊娘,但面色還是裝出一副同氣連枝義憤填膺欣喜若狂的模樣。
晚些,貴妃帶著一眾妃嫔過來說祝詞。
剛與那些嫔妃對上眼,我腦中電流閃過,脫口而出:
「震驚!皇帝主動辦宴反倒方便後宮妃嫔暗會情郎,這究竟是湊巧慘被綠帽,還是牛頭人屬性偷偷藏不住!」
寧隨臉頓時黑了,咬牙切齒道:「閉嘴吧,差點忘記你這個活爹了!」
在宴的大臣裡好些臉色突變,但很快又裝出那副人淡如菊的假面。
隻是偷摸瞥向我的眼神中夾雜著幾分晦澀。
還沒等我詳細深挖,突然,席上的一個內侍掏出刀刃直衝我而來!
隨著這一信號發出,烏泱泱的黑衣人緊隨其後地S出來打亂了宴會。
「弄S姓宋的那個小白臉!」
不是,你們禮貌嗎?
不想我說了你們花錢買斷啊,怎麼還帶直接急眼的!
你們懂不懂行業潛規則啊!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寧隨一把踹飛內侍,又抽出長劍打落向我射來的數隻弓箭。
禁軍也火速上前與黑衣人打鬥。
我剛松口氣打算實時講解一下戰局,結果被寧隨一把扛在了肩上跑路。
東蹿兩步西繞個彎地被顛了一路,頓感髒腑移位即將歸西,為了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生命,我 3D 環繞四周,終於在一個拐角陰暗處找到目標。
「陛下……別跑了……那……那有個地洞……可以藏人……」
或許是我的語氣過於行僵就木,寧隨還真停了下來,帶著我蹿了進去。
地洞陰暗狹小,容下一人綽綽有餘,但一下擠進來兩個便顯得十分擁擠。
昏暗中,寧隨的存在感格外明顯,灼熱氣息噴撒在我鎖骨處,臉不受控制地發燙,氣氛莫名尷尬。
可寧隨明顯腦子缺了根筋,手臂一把攬過將尷尬後退我固定住,甚至還往他懷裡拉了拉,嫌棄道:「別擠!你到底是怎麼找到這些犄角旮旯的破地方的!」
尷尬氣氛一下散去,我冷哼一聲,不服氣地回懟:
「那你就不懂了吧,每次我看見這些陰暗逼兀的地方就有種鑽進去呆個地老天荒的衝動!天賦如此,別人羨慕不來的!」
寧隨:「……6。」
確認刺客皆已伏誅後,我被寧隨帶去了御書房。
路上,寧隨相當倨傲地點我:
「就你吸引的那火力值,也就是遇見朕,要是剛遲疑一秒沒把你扛走,明天朕就得滿京城找你的碎片了,懂?」
我相當上道:「我懂,陛下放心,你愛好牛頭人這件事我一定爛在肚子裡!」
「宋書!你給朕閉嘴!」
據寧隨自己交代,後宮的嫔妃其實都是各世家派來的探子內應。
「與其讓他們暗地裡找朕不痛快,不如通通收進後宮監視起來,一想到他們嘔心瀝血培養的S手暗衛全折在後宮人淡如菊,朕就開心!」
我聽完倒吸口涼氣,恨鐵不成鋼道:
「我怎麼跟了你這麼蠢的皇帝!
「你就不能出幾個人假裝組個暗S組織,再偷摸往外放點信息,把S手臥底全坑進組織打白工,髒話累活都丟給他們!
「再每隔個十天半個月開個會投票,然後專門去找票數最高的世家的麻煩,這樣一來,世家貴族不得往裡S命塞人,組織就能靠薅臥底羊毛愈加壯大!
「而你,我愚蠢的陛下,竟然把這麼多免費勞動力放在後宮養著!」
寧隨眼神呆滯。
寧隨迷茫質疑。
寧隨大為震撼:「不是,還能這麼玩?!」
9
啃臥底老的計策相當成功。
寧隨甚至親自上手部署。
臥底滿腔抱負地進組織,然後滿臉迷茫遊走在偷貪官庫房,給工部打白工,跟著兵部剿匪……
臥底:「……沒有人為我發聲嗎?」
10
因為這事,朝堂上頓時人人自危。
秉承著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想法,不少臣子盯上了從前的我現在的我哥。
「陛下,犬子與宋御史家的大小姐宋輕意青梅竹馬,情誼深厚,今日老臣鬥膽想替犬子求個恩典,望陛下給兩個孩子賜個婚!」
戶部侍郎一進御書房就開始瘋狂輸出,等他略顯心虛的請完旨,一抬頭,天都塌了。
一個小小的御書房擠了七八個官員。
再仔細一瞧,各個官員眼中有著明顯的敵意。
確認過眼神,主意打到一塊去了。
他們之間暗潮湧動,陰陽怪氣,獨餘我一人在風中凌亂。
一個上午,我多了五個竹馬,見義勇為六次,被誇了三次知書達禮,六次秀外慧中,還莫名多了八段風流往事……
沒有技巧,全是造謠!
還 TM 當著正主的面造謠啊!
到底誰才是營銷號!
沒有人為我發聲嗎!
我默默朝寧隨方向靠了靠,低聲蛐蛐:
「打主意都打我頭上來了,這得犯了多少事啊!建議都查查!」
寧隨挑了挑眉,側頭回復:「包的!」
就在他們單方面吵到白熱化階段時,一旁安靜的國師卻突然拿出半塊玉佩。
「宋家大小姐與我家獨子洛行幼時便定了親,諸位還是散了吧!」
國師:嘻嘻。
我:「???」
搜刮了半天記憶,我總算勉強想起點這事。
十三年前,我爹和國師都因為觸怒先帝被貶了官,他倆同病相憐,相見恨晚,在家中飲了一夜酒。
酒到興處,一拍即合,結了個娃娃親。
但我記得,自從我拿風幹的羊屎假裝糕點騙國師那兒子嘗了嘗後,這婚事就默認做罷了啊!
你現在出來重提往事,總不能讓我哥嫁了吧?
其他官員眼看婚書都出來了,隻好偃旗息鼓。
可偏偏還有個不信邪,糾結半天,一副豁出去的樣子,上前一步道:
「陛下,我看前御史也是風韻猶存……」
我:「閉嘴吧!」
寧隨:「6。」
其他大臣們:「不用這麼卷吧……」
11
來請旨賜婚的幾個官員被查了個底朝天,或多或少都幹了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但唯有這國師,除了罵皇帝罵了勤了點,還偷摸提幾句前國師留下的「天煞孤星」的批言,還真找不出什麼汙點。
問題是吧,寧隨那皇帝當的,有點骨氣的文人士族都罵他。
國師受百姓推崇,找不到證據,人就送不進去,還平白多了樁婚事。
我雖極力推脫,但國師府還是敲鑼打鼓地把婚約擺在了明面。
我推說父親尚未歸京,容後再議。
他們轉頭跑S兩匹馬把我滿臉懵逼的爹「請」進了國師府!
母親一咬牙,對外放話身體有疾,要留女兒多陪兩年。
國師也是個狠人,一不做二不休,綁了我家旺財,對外說我們祖父已到彌留之際,要衝喜方可續命!
最後我們實在沒辦法,開始裝S。
結果沒幾日,京都四周連日大雨,百姓或多或少受災,人心惶惶之際有人從魚肚子裡翻出寫著「洛宋合,天下安」的字條,然後迅速鬧大。
民心所向,眾望所歸。
這下裝S也不頂用了。
我一臉滄桑地看看我柔弱內斂的哥,焦急上火的娘,又想想我那沒影的爹和土狗祖父,長嘆口氣。
我嫁,我哥回來當御史,被寧隨發現,是欺君!
我哥嫁,我繼續當御史,被國師府發現,還是欺君!
不是,國師你這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就非得從我御史府搶個人質!
把這份精力放到別處,你做什麼都會成功的好吧!
12
最後我哥還是替妹出嫁了。
我偷摸聯系了被薅去工部打白工的命苦臥底們。
原打算事情一旦敗露,就直接S了國師之子洛行,然後讓我哥熬S老登,繼承國師府。
結果我們這邊還沒動手,國師府那邊反倒先出了事。
「什麼?你現在跟我說定親玉佩丟了?!」
國師暴跳如雷,眼中泛出寒光,但還是強行扯出一個笑,和我爹商量道:
「親家,你看兩孩子都要拜堂了,還是不要橫生枝節,玉佩今日過後我一定找回來!」
我爹和我眼神一對,立馬哭爹喊娘起來:
「這怎麼能行!
「大喜日子你們就能丟了定親的玉佩,等我家輕意嫁過去還不知道要受多少磋磨呢!
「我不管,玉佩找不回來,婚事就此作罷!」
我在旁邊幫腔:「就是就是,還有我祖父!我剛剛還抱著它結果一睜眼狗見不見了,可見是有多反對這樁婚事,還是取消好啊!」
就連國師的兒子洛行也在一旁弱弱道:
「取消吧爹,反正我也不想娶……」
國師目眦欲裂地瞪了眼他兒子,直接放話封府找玉佩。
陣仗之大,把一開始被我勸退的寧隨都驚動了。
這下國師府騎虎難下。
眼見隨著搜查推進,洛行的臉色愈加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