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一把鑰匙,輕輕擰動了我們之間某種無形的鎖。蘇少辭的手指依然扣著我的手腕,但力道已經變得輕柔。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在牀上,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輪廓。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須後水氣息,混合著一絲血腥味——那是今晚爲了保護我而留下的痕跡。
"睡吧。"最終我輕聲說,抽回了手。
蘇少辭沒有阻攔,隻是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後轉過身去。
聽著他逐漸平穩的呼吸聲,我卻久久無法入睡。腦海中不斷回放他今晚護在我身前的樣子,那是一種我從未體驗過的被保護感。
這種感覺很陌生,甚至讓我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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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晨,蘇氏集團總部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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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同蘇少辭參加他的就職儀式。電梯裏,他不停地整理領帶,手指微微發抖。
"緊張?"我挑眉問道。
他做了個深呼吸:"第一次在這種場合亮相,老頭子肯定安排了一堆媒體。"
"低頭看地面,想象他們都穿著內衣。"我隨口建議。
蘇少辭愣了一下,然後噗嗤笑出聲:"柳夏嵐,沒想到你還會講冷笑話。"
"這不是笑話。"我板著臉,卻在看到他燦爛笑容時,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儀式進行得很順利。蘇老爺子當衆宣布蘇少辭將負責集團新成立的戰略投資部門,直接對董事會負責。
臺下,我注意到蘇山和蘇承的臉色難看得像吞了隻蒼蠅。
會後,老爺子將我們叫到私人辦公室:"少辭,從今天起,你要和夏嵐好好學習。柳氏這兩年的發展有目共睹。"
"知道了,爺爺。"蘇少辭難得沒有頂嘴。
"還有,"老爺子銳利的目光掃過我們倆,"既然結婚了,就早點考慮孩子的事。蘇家需要繼承人。"
我的手指輕輕敲擊沙發扶手:"已經在計劃中,父親。"
離開辦公室後,蘇少辭小聲問我:"什麼叫已經在計劃中?我們不是已經..."
"外交辭令而已。"我按下電梯按鈕,"不必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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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周,蘇少辭的表現出乎所有人預料。
他每天準時到崗,認真參加每一個會議,甚至加班研究項目資料。有幾次我深夜去辦公室取文件,發現他還在燈下閱讀報告。
周五下午,我正在處理文件,蘇少辭突然推門進來:"晚上有空嗎?我想請你喫個飯。"
我抬頭看他:"理由?"
他靠在桌邊,領帶松松垮垮地掛著,嘴角帶著那種玩世不恭的笑:"慶祝我第一筆投資方案通過董事會。"
"什麼方案?"
"東區那塊地的文旅項目。"他得意地說,"全票通過,連蘇山都沒話講。"
我放下鋼筆。這個項目我知道,爭議很大,很多老董事都不看好。
"你怎麼辦到的?"
"商業機密。"他眨眨眼,"除非你答應跟我約會。"
最終我們去了城郊一家僻靜的日料店。蘇少辭堅持不開車,說要和我一起坐後座。路上,他興致勃勃地講述著項目細節,眼中閃爍著少見的光彩。
"其實我一直有個想法,"他喝了口清酒,"把蘇氏和柳氏的資源整合起來,打造一個全新的商業生態..."
我聽著他滔滔不絕的設想,忽然意識到這個表面玩世不恭的男人,內心深處竟藏著如此龐大的商業野心。
回程時已近午夜。車子行駛在環城高速上,雨點開始敲打車窗。
"奇怪,"司機嘀咕,"天氣預報沒說今晚有雨啊。"
蘇少辭正在手機上查看著什麼,突然皺起眉頭:"夏嵐,這輛車最近做過保養嗎?"
"上周剛做完。"我轉頭看他,"怎麼了?"
"我剛才感覺剎車有點軟。"
話音剛落,車子駛入一段下坡路,司機突然驚叫一聲:"剎車失靈了!"
我的身體猛地前傾,蘇少辭一把拉住我。窗外景色飛速後退,雨越下越大,擋風玻璃上水花四濺。
"拉手剎!"我對司機大喊。
"試過了,沒用!"
車子像脫繮的野馬般衝向彎道。千鈞一發之際,蘇少辭突然從後座躍向前排,一把搶過方向盤。
"抓緊!"他大吼一聲,猛打方向。
車子失控地撞向護欄,金屬扭曲的刺耳聲響徹夜空。在最後撞擊來臨的瞬間,蘇少辭轉身撲向我,用整個身體將我護在懷中。
世界天旋地轉,安全氣囊爆開的衝擊讓我眼前發黑。溫熱的液體滴在我臉上,不知是血還是雨。
"少辭?蘇少辭!"我掙扎著想要查看他的情況,卻發現他死死抱著我不松手。
"沒事...我沒事..."他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
當我終於從他懷中掙脫出來時,眼前的景象讓我心髒停跳了一拍——一根斷裂的金屬杆貫穿了駕駛座,距離蘇少辭的後背隻有幾釐米距離。如果他剛才沒有撲向我...
"救護車!快叫救護車!"我顫抖著手摸出手機,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臂也在流血。
恍惚中,我聽到蘇少辭虛弱的聲音:"你...沒受傷吧?"
那一刻,我眼眶發熱,某種強烈的情緒如洪水般衝垮了我精心構築的防線。
"笨蛋,"我握緊他的手,"誰讓你逞英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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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消毒水的氣味刺鼻難聞。
我手臂上的傷口已經包扎好,正坐在蘇少辭病牀邊。他頭上纏著繃帶,右臂骨折,醫生說至少要住院一周。
老爺子匆匆趕來時,臉色陰沉得可怕:"查出來了嗎?"
我遞給他一份初步調查報告:"剎車油管被人爲破壞,切口很專業。"
"蘇山..."老爺子攥緊拐杖,指節發白。
"不僅如此,"我壓低聲音,"技術部門還在車裏發現了竊聽器,已經工作至少兩周。"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蘇少辭掙扎著坐起來:"爺爺,是二叔幹的,對不對?"
老爺子沉重地嘆了口氣,在病牀邊坐下:"不隻是這次車禍...技術部門對比了手法,和二十年前你父母的車禍幾乎一模一樣。"
蘇少辭的臉色瞬間慘白:"您是說...爸媽的死..."
"我一直懷疑,但沒有證據。"老爺子老淚縱橫,"直到這次..."
我站在一旁,看著蘇少辭從震驚到憤怒再到痛苦的全過程,心髒像被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當他終於崩潰般低下頭時,我鬼使神差地上前一步,將他攬入懷中。
蘇少辭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隨後緊緊抱住我的腰,將臉埋在我胸前。我感受到襯衫被淚水浸溼的溫熱觸感,輕輕撫摸他的頭發。
那一刻,我不再是冷靜自持的柳總裁,隻是一個心疼丈夫的妻子。
夜深人靜時,我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回想車禍發生時蘇少辭毫不猶豫保護我的樣子。
那種奮不顧身的本能反應,不可能是僞裝。這個我曾經以爲隻會喫喝玩樂的花花公子,在生死關頭展現出的勇氣和擔當,徹底顛覆了我對他的認知。
手機震動打斷了我的思緒。是王誠發來的消息:"夫人,查到新線索。蘇承最近頻繁聯系一個叫溫昊的人,經查是您大學時期的前男友。"
我盯著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一股寒意從脊背竄上來。
所有碎片突然拼合在一起——蘇山父子不僅想除掉蘇少辭,還想通過溫昊來對付我。這場陰謀遠比我們想象的更加陰險復雜。
回到病房,蘇少辭已經睡著了。月光下,他蒼白的臉上還殘留著淚痕。我輕輕擦去那道痕跡,做出了一個連自己都驚訝的決定。
我要保護這個男人,不惜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