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何時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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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何時的確是孤兒。


 


但我們之所以能進入這裡,也是因為「符合條件」。


 


到最後,所長索性直接將殘酷的真相擺在我們面前。


 


然後再給我們不斷灌輸希望。


 


她說:因為身體因素和年齡限制,我和何時馬上就能被「停用」了。


 


富豪中,有一位慈善家陸先生。


 


他會安排好我們之後的去處,保證我們餘生過得不會太差。


 


聽起來有點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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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和何時除了相信,沒有別的辦法。


 


這些年,我們也試過逃跑。


 


最後發現,高牆之後還有高牆,即使翻出層層高牆。


 


外面也是一片荒郊野嶺。


 


從未見過外面世界的我們,連東南西北都摸不清。


 


好在,我有何時,他有我。


 


我們是彼此暗無天日的歲月裡唯一的光。


 


可好景不長,隨著我病情時好時壞,何時漸漸開始疏遠我。


 


他偶爾會在我房間外停留一會兒,但更多時候都是行蹤不定。


 


我問所長,何時為什麼有時候不在收容所裡,他去哪了?


 


所長安慰我:「陸先生有個生病的小女兒。她因為你和何時提供的血漿,前段時間已經痊愈了。先生他很感激,所以……」


 


「他們想感謝我們,為什麼隻見何時?」


 


「因為你病了,他女兒剛痊愈,不能被你過了病氣。」


 


都是借口。


 


傍晚,我倚著門柱坐在被天幕遮擋的小院子裡。


 


看不見天空真實的顏色,隻能感受到一絲稀薄的陽光。


 


何時回來了。


 


進門時微微低了下頭,不知不覺中,我們都已經長大了。


 


十八歲的何時換上了新襯衫。


 


質地很好,穿在他身上,顯得他氣質矜貴。


 


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坐在輪椅中,目送何時離開。


 


我與她遙遙相望,她臉上浮出一抹挑釁的笑容。


 


然後,開口叫住了何時。


 


「阿時,回來。」


 


何時斂步,抬頭看到了我。


 


「回來,你還沒和我說再見呢。」女孩子催促道。


 


「何時。」我也叫他,「我不舒服……」


 


何時猶豫了一下,轉身走向了女孩。


 


女孩的手指在他脖子上的項鏈繞了幾道,何時便乖乖低下了頭。


 


女孩在何時耳邊又不知道說了什麼。


 


何時的唇角竟微不可察地揚了一下。


 


他們的身影交疊,發絲糾纏。


 


在夕陽中,好看得像一幅濃墨重彩的畫。


 


最後,女孩吻了他。


 


何時驚慌失措地後退了一步,女孩則甜蜜地笑起來:「放心吧,我讓我父親在車裡等著呢。沒有人看見。」


 


大門,關上了。


 


何時走到我面前,單膝跪下,像小時候一樣伏在我的腿上。


 


我一把推開了他,衝他大吼:「滾!」


 


我跑進屋子,關門的時候被何時擋住了。


 


他跟進來,反手將門落了鎖。


 


沒開燈的小屋,一抹更濃的陰影朝我壓下來。


 


何時將情緒激動的我抵在門背上,不斷向我道歉。


 


「那個女孩就是你最近失蹤的原因?你喜歡上她了?你們親過,抱過,還是睡過了?」


 


何時垂眸看著我:「我不喜歡她。」


 


「你說謊!不喜歡為什麼要讓她親你?」


 


「我騙你,不得好S。」何時握住我的手腕,「她是陸先生的女兒,她說隻要我答應做她三個月的……」


 


「做她的什麼?」


 


「……」何時避開我的目光,「弟弟。隻要我做她三個月的弟弟,她就求她父親讓我和你都自由。陸先生是個醫生,他……」


 


「啪!」


 


何時被我猝不及防扇得偏過頭。


 


他目光凌亂地看著我。


 


下一秒,我捧著他的臉,吻上了他的唇。


 


我試圖掩蓋剛才女孩吻過的痕跡,吻得又狠又急。


 


何時沒有推開我,放任我在他身上撒野。


 


天色漸沉,所長以為何時還沒回來,在我屋子外面敲門:「何年,你吃過晚飯,睡了嗎?」


 


我捂住何時的嘴,卻沒停下:「嗯……吃過了,準備睡了。」


 


所長沒有多想,腳步漸漸走遠。


 


「姐姐……」何時用湿漉漉的眼睛看著我。


 


我像小時候一樣哄他:「乖,告訴我,你是我的弟弟。」


 


何時隱忍著,嗓音喑啞:「我是你的,一個人的……」


 


未說盡的話,沉沒在他一聲聲喘息中。


 


那晚之後,我在收容所裡再沒見過何時。


 


他走後第二天,就有一群戴著口罩的人來,把院子改建了一番。


 


他們揭掉了天幕,我坐在院子裡時終於見到了藍天,感受到了陽光的溫度。


 


之後的第三天第四天,我收到了很多從前沒見過的新式物品。


 


一個月後,我得到了一部手機。


 


微信通訊錄,隻有一個人。


 


那個人叫陸時。


 


隻有每周三的深夜,他才會發來消息。


 


我對何時的突然離開隻字不提。


 


他也從不向我提及他現在的生活。


 


我們之間的默契,多了某種難言之隱。


 


看似比從前更親密,實則細品之下那些對話又酸又澀。


 


我:【什麼時候接我走?】


 


陸時:【等我安排好一切。】


 


我:【什麼時候安排好?一年,兩年還是十年?】


 


陸時:【等我順利畢業……】


 


【我想你,你走後的每一晚我幾乎都夢見你。】我說著甜膩的話,實則捧著手機神色麻木。


 


他說:【我也想你,姐姐。】


 


我忽然笑了:【你說那晚之後,你還是我的弟弟嗎?】


 


陸時難得發來一條長句子:【隻要你想,我就還是你的弟弟。當然,我們也可以是任何關系。你和我沒有血緣關系。】


 


但很快,他就撤回了這條消息。


 


【有事,再聯絡。】


 


陸時又向我轉賬了兩萬。


 


餘額寶裡的那串數字越變越長,就像我在這裡的歲月,又臭又長。


 


都是虛的,我隨手將手機丟進了馬桶。


 


聯系不上我的陸時,終於再次出現在收容所。


 


司機給他開的門,他從我叫不出名的豪車裡下來。


 


身姿挺拔,氣質清俊。


 


進門時低不低頭,目光都自信。


 


陸時和他的名字一樣,已經變了。


 


他不再害怕這個地方。


 


好像過去的那些陰霾,都像他頭頂那片天空一樣,成了過眼雲煙。


 


他進來的時候,我正靠在收容所新請的「家教」身邊,認真地聽他講課。


 


教到某個英文單詞發音時,我不會,抓著家教的手放到自己的唇前。


 


「是這樣嗎?感受有氣吹出來……」


 


「對,你再、再多練幾遍,就很好。」


 


清純男大,經不起撩撥。


 


他的指腹不慎觸碰到我的唇,呼吸一滯,說話都開始結巴。


 


「打斷一下。」陸時抓住我的手腕,將我從家教身旁拽了起來。


 


無人的走廊,他指腹沒有輕重地揉著我被他掐紅的手腕。


 


「為什麼不回消息?」


 


「你也看見了,所長又給我請了新家教,我天天忙著學習。」


 


陸時眼底的慍色更深:「那種從亂七八糟大學請來的人,他能教你什麼?」


 


我笑了笑:「我管他教什麼。他能陪我說話,消磨時間就好。」


 


「我說過,我一定會接你出去。」


 


「你憑什麼?」我的手指落在他胸口,指甲劃過他一顆又一顆的衣扣,「憑你現在的姐姐真心喜歡你,還是憑你會每晚取悅她?」


 


看著臉色難看的陸時,我的心底湧出一絲快意。


 


嘴上繼續說著狠話:「那方面說實話,你不怎麼樣。不知道,現在你和別人練得怎麼樣了?」


 


陸時掐著我的下巴,迫使我看向他的眼睛。


 


嘴角擠出一絲冷笑:「怎麼?你想驗收成果嗎?」


 


見我目光沒有一絲閃躲,他的冷漠瞬間被擊潰。


 


他抱住我:「姐姐,我沒和別人……」


 


我用手抵住他:「是嗎?那問題就變成了……你現在的姐姐憑什麼會為了你解救我?」


 


「一個月前,她去世了。」


 


「……」我微怔,想從他懷中抽離時,又被陸時握住手重新放到了他腰上。


 


「養父除了她一個女兒,身邊就隻剩我這個養子。養父他很信任我,我如今在他的醫學院學習,隻要我足夠優秀,他會答應我的請求。」


 


「我不信,出資建設收容所的男人會這麼好心。」我看著陸時,笑得清淺,「除非,你讓我見見他。」


 


「好。」


 


4


 


【大家快去看啊!小說第一部剛剛解封了!傻白甜小媽居然是白切黑姐姐!!誰懂?】


 


【哈哈哈!難怪男主天天一副活人微S的模樣。敢情姐姐上位變小媽,是他親自搭線的啊?!】


 


【不愧是 A 市 lu 王,該!】


 


【姐姐自力更生,陸醫生就自撸到增生吧!】


 


【姐妹們且看且珍惜啊!少發點彩色彈幕,別一會兒又把第一部給幹封禁了!】


 


【不是,你們在說什麼啊?為什麼女主在收容裡還要學英語呀?!】


 


【樓上的,你吃飯去小孩那桌。】


 


每一條彈幕我都看了,看得太入迷,連陸時什麼時候回到餐廳都沒察覺。


 


他順著我的視線,看向落地窗外的天空。


 


「下雪了。」陸時將一條毛毯搭上我肩膀,奪走我手裡的酒杯。


 


他以為我在看雪,其實我在看那些自稱是讀者給的有趣「建議」。


 


讀者認為我和陸時在互相鬧別扭。


 


我怪他當年不辭而別,輕易跟別的姐姐走了。


 


陸時則恨我通過他,勾搭上了他的養父,成了他的小媽。


 


其實,事情遠比這些愛恨情仇更復雜。


 


【實在不行,我建議你們做恨。】


 


【姐姐快聽,外面的炮聲響不響。聽我的,新的一年,一炮泯恩仇。】


 


【小媽別搞抽象了,直接上吧。陸醫生他超愛的!】


 


【不行吧,我總覺得這麼大的別墅好恐怖。說不定裝了上百個攝像頭。】


 


【樓上的,建議你右上角叉叉,出去看懸疑文。】


 


「陸時……」我起身拉住陸時的手,他欲掙脫,我順勢往後倒。


 


陸時急忙上前,手勾住了我的腰。


 


靠在他懷裡,我問他:「你恨我嗎?」


 


「恨。」


 


「什麼時候可以原諒我?現在可以嗎?」我雙手在他肩上攀緊。


 


陸時閉了閉眼睛,努力克制。


 


我踮腳去親他,他偏頭躲開了。


 


我不在意,換了個地方親上去。


 


他的鎖骨赫然出現一個微紅的牙印。


 


陸時悶哼了一聲,推開了我。


 


我從唇間拿下他的項鏈,在他面前晃了晃。


 


「可不可以翻譯一下,HN 是哪兩個單詞的縮寫?」


 


沾上了我口紅的項墜在白熾燈下,閃著銀光。


 


陸時的呼吸尚未平復,他別開臉:「不是什麼單詞,是我喜歡的人名字縮寫。」


 


「何年?」


 


「是慧寧。」陸時重新看向我的時候,恢復了冷漠,「陸先生沒有告訴你嗎?他的女兒,叫陸慧寧。」


 


我盯著他嘴角揚起的那抹笑容愣怔了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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