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輕舟，你沒資格這麼說她。

 

「之前讓她跟你在一起，隻是因為我以為她真的喜歡你，才讓你跟她試試。

 

「而你呢？」

 

9

 

許傾遙的眼圈紅了，語氣中帶著一絲顫抖。

 

許輕舟捂著臉，滿臉不可置信：

 

「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竟然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打我？」

 

我和他們僅僅隔著一牆的距離，所有的對話盡數落在我的耳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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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無關緊要的人。

 

「我喜歡她，很多年。」

 

她堅定的語氣，讓這一字字全擊中我的心房。

 

許輕舟笑了，笑著離開了這個窄小的拐角。

 

許傾遙的雙手有些顫抖，從大衣口袋裡又掏出了一包煙。

 

周圍安靜得可怕。

 

我轉身要走，卻被許傾遙叫住：

 

「小凝。

 

「都聽見了？」

 

我的腳步僵在原地，動彈不得，心一直都在揪著。

 

喜歡很多年？

 

是什麼意思？

 

可我和她並沒有認識很久。

 

許傾遙繞過那扇半牆，走到我面前。

 

在微弱的燈光下，她看起來像是被覆上了一層朦朧。

 

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許傾遙長得是真好看。

 

桃花眼，鼻子又高又挺，臉型流暢自然。

 

我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何種動機，按住了她拿煙的手：

 

「許傾遙，少抽點吧。

 

「對身體不好。」

 

她愣了愣，安靜地把煙盒放回了口袋。

 

緊接著，許傾遙向我走近了兩步，雙手揣在口袋裡，和我靠得更近。

 

「好。

 

「不叫姐姐了？」

 

我微微低頭，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超過了安全距離，於是下意識用手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

 

她身上的淡淡香水味繞在我的鼻尖。

 

是一種會亂人心弦的味道。

 

許傾遙嘴角勾起了微微的弧度，抬手勾了勾我的鼻子，動作極其克制：

 

「算了，你太可愛了，不忍心調侃你了。」

 

10

 

回到酒店房間後，我坐在沙發上有些出神。

 

腦海中又浮現出許傾遙的模樣。

 

打開微博的時候，發現微博熱榜又更新了。

 

一條顯眼的熱搜登上了第一，熱度不停地在漲。

 

#影帝被姐姐扇了#

 

點進去，就是許傾遙打他的動圖。

 

這一幕被狗仔拍下來，並且開始全網散播。

 

這件事被人不斷地渲染扭曲。

 

有營銷號對此煽風點火，編了許多故事。

 

最離譜的一個，是說許傾遙和許輕舟是在爭資源，許傾遙爭不過，一氣之下把他打了。

 

還有的說是許傾遙和許輕舟正在爭同一個女人，許傾遙氣急敗壞打了他。

 

評論區裡開始發布許多對許傾遙不利的言論：

 

【許傾遙這麼暴躁的嗎？好恐怖。】

 

【好新鮮的瓜......就算是姐姐也不能這樣打弟弟吧？】

 

【感覺人設崩了，受不了，塌房了。】

 

【大家還是保持理智吧，說不定事情不是這樣的。】

 

看了五分鍾，發現微博上現在事情被越抹越黑。

 

我鬼使神差地點開了許傾遙的微博。

 

許傾遙這次沒有回應。

 

我猶豫著給她發了條信息：【要不要我幫你一起澄清一下？】

 

對面秒回：

 

【沒事，沒牽連到你就行，外界怎麼說我不管。

 

【渣男弟弟犯賤，作為他的親姐姐，我還打不得了？】

 

我緊緊地握著手機，手心冒出了汗。

 

11

 

過了兩個小時，許輕舟發了條微博。

 

稱許傾遙是因為教育他，才動怒打了他，評論區裡對許傾遙的印象又再次改觀。

 

誤會解除後，熱搜很快就又降了下來。

 

在娛樂圈過了這麼久，看了太多這樣的事情。

 

所有人的情緒似乎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感情也是。

 

好在，這次的事情沒有對許傾遙造成更壞的影響。

 

凌晨的時候，有人提議去附近的酒吧聚一聚。

 

秦霜給我發來語音信息：

 

「去吧寶貝，當是放松放松，連著拍這麼多天你壓力不大啊？

 

「傾遙姐也會去哦，你先別急著拒絕我嘛，好好想想。」

 

原本要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然後憋出了一句：「好。」

 

和秦霜一起到了包間，推開門就是許傾遙。

 

她正拿著麥在前面唱歌。

 

唱的是《血腥愛情故事》。

 

黑暗中，我和她對視了一眼，她的話音一顫。

 

秦霜拉著我坐下後，眼珠子轉了幾圈：

 

「這首歌......很熟悉，等一下。」

 

她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在微博裡翻了翻。

 

「果然，喏，這是我微博小號關注的一個情感博主，她平時就喜歡更新各種日常，這是她最喜歡的一首歌。

 

「我還收藏了好幾條她寫的東西，我念給你聽聽啊？」

 

我盯著許傾遙的背影，敷衍地應了聲。

 

秦霜開始清了清嗓子，認真地念道：

 

「很多年了，我總是會想起她。想起她打排球時笨拙、可愛的樣子，打得很差，但是總是不甘心。

 

「想起路過的辦公室窗口，她因為晚課帶了 MP3 被發現，被啤酒肚的班主任訓話訓到哭的樣子。

 

「想起畢業前，我差一點就衝動得跑上去跟她講我的名字。

 

「可是，當我再次真正見到她的時候，我還是沒敢說。」

 

秦霜念著念著，聲音稍稍變了語調。

 

在五顏六色的燈光下，許傾遙的身影變得很長很長。

 

我回了秦霜一句：「她喜歡的人，確實夠笨的。」

 

許傾遙唱完後，回頭笑著看了我一眼。

 

「祁凝，我唱得好嗎？」

 

我竟然也跟著她笑了。

 

12

 

第二天拍野外綜藝的時候，許傾遙沒來。

 

我的心裡莫名其妙開始緊張了起來。

 

跟她的經紀人聊了幾句，才知道她是生病了。

 

整個白天，我都提不起興致，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時不時就會想起她。

 

許輕舟在回去的車上別扭地跟我道歉：

 

「對不起。

 

「我不知道我姐之前這麼喜歡你，而且喜歡你這麼久。

 

「我又惹她生氣了，是我不對。

 

「不過，你真的可以考慮一下我姐。我姐高中的時候是排球隊隊長，而且和你一個高中。

 

「叫什麼來著......英才一中，對吧？」

 

我的心仿佛被猛敲了三下。

 

排球隊隊長，英才一中。

 

我在心裡默念了幾次。

 

接著問他：「她當了幾年？」

 

「好像整個高中都是她。」

 

記憶被拽回了高中時期。

 

一次路過排球場地的時候，看見隊長正在教她們練習排球。

 

清瘦的身影，熟練的球技，成為抹不去的回憶。

 

從那以後，我偶爾偷偷去看她幾眼。

 

不是隨意，而是一種特殊的預謀。

 

可惜，她大我一屆，等她上高三後，排球場上很難再見到她的影子。

 

後來，她畢業了。

 

我強迫自己不再去想她。

 

所以，她......

 

是許傾遙？

 

記憶中的樣子和許傾遙在排球場上的模樣重疊起來，倒還真有幾分貼合。

 

這麼多年了，沒想到還能再遇到她。

 

大巴車路過一條條街道，在回去的路上。

 

此時外面大雨滂沱，雷電交加。

 

我看著遠處一棟亮著燈的別墅，那是許傾遙住的地方。

 

我叫停了大巴車，徑直向許傾遙住的方向走去。

 

夜色昏暗，窗內閃著暖黃的亮光。

 

我突然很想見她。

 

13

 

門鈴按了幾聲，無人回應。

 

我剛想拿出手機給她打個電話，門正好開了。

 

許傾遙湿著頭發，臉頰發紅，肩膀上松松垮垮地搭著一條毛巾。

 

「小凝，你怎麼來了？」

 

我愣了一下。

 

剛剛隻是看見了她家窗口，然後就下車過來了。

 

還沒等我回復，許傾遙輕輕拉了拉我的手臂，將我帶進房裡，把肩膀上的毛巾罩在我的頭上。

 

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知道許傾遙是在給我擦頭發。

 

「怎麼也不打傘？

 

「衣服和頭發都湿了。」

 

她站在我身後，比我略高一些，溫熱的鼻息時不時打在我的後頸上。

 

語氣溫柔，絲毫沒有怪罪的意思。

 

許傾遙給我遞來一套幹淨的衣服，讓我換上。

 

我接過衣服的時候問她：「你......好點沒？」

 

許傾遙微怔，嘴角勾了勾：

 

「就為了這個來找我啊？

 

「你看我這個狀態，像是好點的樣子嗎？

 

「不過你來了，我感覺瞬間好了不少。

 

「起碼心情非常好。」

 

我的臉有些發燙，低下頭，慢慢走進衛生間換衣服。

 

出來時路過外面的櫃子，上面放著一個相框，裡面放著一個女孩的照片。

 

雖然不禮貌，但是我的目光還是停留在了那張照片上面。

 

有些熟悉。

 

這不是高一的祁凝嗎？

 

我走過去，手輕輕地撫過相框的玻璃表面。

 

許傾遙看見我之後，有些局促地想要解釋。

 

我轉過身和她對視：

 

「我已經知道了。

 

「排球隊隊長，許傾遙。」

 

14

 

我不知道怎麼開口。

 

難道要說，高中的時候其實我也喜歡過她？

 

最開始發現自己喜歡女生的時候，也許就在和她對視的那一剎那。

 

長大後，為了想驗證自己的性取向，我曾經很想讓自己喜歡上男生。

 

我和許輕舟短暫地在一起幾個月，發現兩個人相處起來根本沒有情侶的感覺。

 

也沒有心動的感覺。

 

許傾遙和我對視了一眼，笑了。

 

「還是被你發現了。

 

「本來想以後再告訴你的。」

 

她臉色驟變，眉毛擰成一團，手慌張地扶住沙發邊緣。

 

我趕緊跑過去，扶住了她的腰肢。

 

「喝藥沒有？」

 

許傾遙搖了搖頭：「有點胃炎，老毛病了，多休息就可以了。」

 

我把她扶到沙發上坐下，給她倒開水和拿藥。

 

「沒力氣，能不能喂姐姐喝？」

 

許傾遙倒在我的懷裡，雙手無力地下垂。

 

但她演技比較拙劣，一眼就能看出偽裝。

 

雖然有些無奈，但還是把藥一點點喂給她喝。

 

喝完後，許傾遙盯著我的眼睛看。

 

她雙手撐在沙發上，虛環住我，眼裡滿是柔情。

 

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感覺下一秒，她就要親上來。

 

我漲紅臉，緊張地將她的臉別到一邊。

 

許傾遙笑了，重新躺回沙發上：

 

「小凝永遠這麼害羞，一緊張就臉紅，跟小兔子一樣。」

 

我轉過頭不敢去看她，其實心裡早已經在按捺不住地瘋狂亂跳。

 

許傾遙好像一直都這麼直球。

 

自從上次在直播面前承認了之後, 她就沒再掩蓋過自己。

 

「你先睡會吧，明早我會叫你起床, 然後我們再一起過去。」

 

我輕聲對她說，像哄一個三歲的小朋友。

 

但許傾遙好像很吃這一套。

 

她的耳尖紅了大半。

 

15

 

在許傾遙家住了一晚，她給我安排了一個幹淨整潔的房間。

 

打開微博的時候, 發現許傾遙的微博小號被曝光了。

 

那個小號，也就是秦霜當時給我念的那個小號。

 

我點進她的小號瀏覽，發現許傾遙一共發布了三百多條微博，從高中持續到現在。

 

滑到七年前的一條, 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封過期的情書還是沒送出去, 成了壓在箱底裡的一份思念。】

 

看到這句話, 我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淚花。

 

一種宿命感從心底油然而生。

 

許傾遙這時候給我發來了信息：

 

【看看櫃子裡，有留給你的東西。】

 

我慢慢走到櫃子面前，拉開看見了一封放得平平整整的信。

 

上面用娟秀的字體寫著：

 

【高二三班祁凝，收。】

 

這是一封原本應該出現在七年前的情書。

 

我打開這封穿越時空的信, 一字一句，把它讀了又讀。

 

不知不覺, 眼淚就滴到了信紙上。

 

這句喜歡，其實七年前, 我們都在心裡對彼此說過。

 

16

 

綜藝結束收官那天, 所有人都十分激動。

 

導演買了一個巨大的蛋糕, 推上來的那一刻，大家都沸騰了。

 

「今天我們這裡有個小美女生日, 我們一起來陪她過生日！」

 

「剛好碰上綜藝收官日，雙喜臨門！」

 

我的嘴角微微上揚, 忽然想起了今早出門前看見的日歷上的數字。

 

八月三日。

 

剛好也是我的生日。

 

就當是一起過了吧。

 

當我看見蛋糕上的字時，有些愣住了。

 

蛋糕上面寫著：「祁凝生日快樂！」

 

我下意識看向了許傾遙。

 

她依舊對著我笑，眼神裡充滿了柔情。

 

她張開雙臂面向我：

 

「不是說每年生日都沒人陪你認真過嗎？

 

「今年我們大家都陪你過，以後每年我都陪你過。」

 

我眼眶一湿, 小跑著投入了許傾遙的懷抱中。

 

許傾遙接住我，用手摸了摸我的頭發，湊到耳邊對我說了句：

 

「小凝，生日快樂。

 

「我會一直一直喜歡你。」

 

這次，我也勇敢了一回：「我也是。」

 

回去後，許傾遙的微博更新了狀態。

 

她的開心都快溢出屏幕。

 

雖然僅僅隻有一句：

 

【追了, 而且已經追到啦！】

 

（正文完）

 

番外：

 

【許傾遙情書節選】

 

hello，高二三班的祁凝同學。

 

可能你會覺得很意外, 為什麼我會給你寫信。

 

因為我要畢業了, 想在畢業前告訴你我的名字。

 

我叫許傾遙，高三一班, 是排球隊的隊長。

 

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從第一次路過辦公室看見你被訓話開始。

 

當時就在想，怎麼會有女生長得這麼可愛，讓人忍不住想捏兩把。

 

我也不確定這封信能不能送到你的手上, 感覺還是缺少了一些勇氣。

 

沒關系, 就算這封信最終送不到你的手上，我相信未來也一定有機會可以送到你的手上。

 

我直覺很準的。

 

之前看見你在心願牆上貼的紙條，你說你想當一名優秀的演員。

 

其實我也是。

 

我從小的夢想就是當一名演員，在各種各樣的戲裡體驗不同的角色和人生。

 

突然很期待你變成演員的樣子, 一定也很可愛吧。

 

明明有很多話想說，但是這時候卻緊張得全都說不出來了。

 

希望你能永遠保持陽光明媚，永遠積極樂觀。

 

希望我以後還能再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