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那個孩子,甚至已經在為虞將軍找產婆。
可老夫人那時真的恨她,趁大人不在,便以大人之名強硬地命我讓虞將軍喝下墮胎藥。
「是他親口說的?」
虞將軍臉色很白。
可她眼底還有一絲期待。
我點頭:「我是大人的貼身暗衛,隻聽命於大人。」
虞將軍聞言笑了笑,仰頭飲下。
「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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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配生下大人的孩子。」
出了院子我上了樹,桌前的女子一直未動。
她就那麼坐在那裡,直到血順著裙子流到地上。
她也恍若未覺。
我第一次了解心如S水是何意。
那是大人第一次同老夫人吵。
「隻要我活著!」「虞晚喬絕不可能進門!」
「更不可能生下你的孩子!」
「除非,她把京儀還給我!」
大人那夜在虞將軍房外站了一夜。
他孤零零地站在那裡,身子單薄,如同一個被遺棄的孩子。
他知道,他和虞將軍,再也沒有以後了。
11
虞將軍S後三個月。
大人日日待在虞將軍生前住的小院,又哭又笑,醉生夢S。
他被思念顛倒折磨很久,故人的身影如同一縷青絲纏繞在他心頭,割痛他的心,讓他一刻不能安寧。
他日日將那枚湖藍色的荷包握在手裡,嘴裡念著:「晚喬……」
皇上來請了幾次,他皆以身體不適拒絕入宮。
初時,我也曾去勸解,可他紅著眼告訴我:「我若醒了,便再也見不到她了。」
「如此這般醉著,至少還能時不時看到她。」
「你看……她又來了……」
「她騎在馬上,一身盔甲。」
「少女勒馬,於盛世長安裡,鐵甲拈花……」
這大概,是他這一生最美的夢吧。
加更男主視角:
1
晚喬S後。
我無數次在夢中見到她。
可是每一次,我都看不清她的臉,她的臉上都是血汙。
和我記憶中的模樣不一樣。
我撥開迷霧想靠近一些去看看她。
可她步步後退,一點都不給我靠近的機會。
她真的再也不願見到我,哪怕隻是一個夢。
2
京儀的S,是我一生的痛。
我不恨晚喬,我恨自己。
京儀之所以對戰場有執念。
並非她真的想去看一看。
晚喬走的無數個日日夜夜裡。
我都坐在桌前一封封地寫信,我怕她受傷,更怕她S。
京儀是個懂事的姑娘,她雖然年幼,卻也懂我的恐慌。
晚喬是個很厲害的將軍,人人都說她用兵如神,百戰不殆。
可我還是害怕,鎮北將軍戎馬一生,最後不還是S在了戰場?
刀槍無眼,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誰都不會是常勝將軍。
京儀借著晚喬寵她,便偷偷央求她帶她一起。
與其說她是為了救晚喬而S。
倒不如說,她是為了我。
3
「承淵,你和她走不下去的。」
「虞姑娘是什麼性子,你難道不了解嗎?」
「她性子剛烈,寧與玉碎,不為瓦全。」
「她認定了是因為她錯估形勢導致京儀被S,她愧疚且負罪感極強。」
「依照她的性子,再去戰場,必定是你S我活。」「她若沒S了戈梨,必定會命灑當場。」
「她若S了戈梨,沒了盼頭,她一樣不會苟活。」
我坐在窗前看著遠處院子裡跪得筆直的虞晚喬。
心如S灰。
「娘,她若再去戰場,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娘,拖住她吧……」
「一年兩年三年都行。」
「京儀的仇不該她去報。」
「給我點時間吧……」
娘看著我重重嘆息一聲。
4
娘再未出房門,晚喬也因著娘的身體留在了府裡。
我一改之前在朝中清廉的作風,開始結黨營私,拉幫結派。
我知道,隻有靠近皇權才能拿到兵權。
我穩站首輔一黨,向皇上表明忠心。
暗地裡幫著皇上處理了不少見不了臺面的事。
也見識了不少朝中的齷齪之事。
我也漸漸明白,皇上需要的並非是能力多麼出眾的人,他要的是忠心。
但凡對他有威脅的人,他都會想方設法地除掉。
為了盡快達到權力頂峰,我暗中拿到了首輔私下斂財,豢養眾多門生,結黨營私的罪證。
皇上將此事交給我辦,我連夜就抄了他的家,根本沒有給他反駁的餘地,當晚就斬了他的頭掛在城門。
第二日,朝中風向大變,皇上當朝任命我為新的首輔。
當日下朝,就有朝臣陸續送來投名狀。
我在朝中的風頭,一時風頭無兩。
5
晚喬有孕了,我很開心。
自從京儀S後,我再也沒敢想過我和晚喬的以後。
她整日整日一襲白衣,日日都在守喪。
我知道,她一日都未走出來過。
她在無數個夜晚被噩夢驚醒。
一遍遍哭喊著為什麼不是她去S。
我很怕,無論朝中忙到多晚,我都會在入夜趕回府中。
我怕有一天,她會在夜裡驚醒,真的隨京儀而去。
可是,如今她有孕了。
我很激動,這個孩子……或許會成為她活下去的動力……
對不對……
我找了太醫入府,好生替她把脈檢查身體,她的眼裡有了微弱的光。
對這個孩子……她也是有所期待吧?
「大人,恕臣直言。」
「虞將軍之前在戰場多年。」
「冬日裡冰天雪地也從未顧及自己身體。」
「加上這幾年心情鬱結,身子孱弱。」
「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
娘站起身子看向太醫:「生下孩子,會如何?」
「老夫人,虞將軍多年前曾受過一次重傷。」
「雖僥幸活了下來,可血氣虧損嚴重。」「她又把每一日都當最後一日,從未好生調養。」
「這孩子若強行留下,也不是不行。」
「隻是怕生產之時,會……一屍兩命……」
「再好一些,孩子興許能保下……」
「別說了。」
娘看了我一眼,擦了擦眼淚。
「勞煩太醫去備藥吧。」
太醫走後許久,我還愣在原地。
我踉跄著起身,可腿有些軟,許久都扶不住椅子。
6
之後很久。
我和晚喬都沒再說話。
哪怕夜夜躺在一張榻上,我也隻有在她熟睡後才敢趁著天黑肆無忌憚地看她。
晚喬,若我S了戈梨,你還願意嫁我嗎。
我很想問問她,可我沒有勇氣開口。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閨閣女子,她心烈得很。
我S了孩子,她心裡再也容不下我了。
7
我去求了皇上。
褚國來犯,我想親上戰場。
皇上幽幽看了我一眼。
「理由。」
「臣的親妹為戈梨所S,臣總要為她報仇,才不枉做她哥哥一世。」
我不想提什麼家國情懷,皇上疑心重,他從來不信什麼國家大義,倒不如告訴他我隻為報私仇。
至少,他不必擔心我是為了造反。
「不是朕不想允你。」
「實在是這不合規矩。」
「首輔大人已經萬人之上,若再拿了兵權。」
「朕不能安心。」
我不說話,隻看著他。
「不過,首輔大人若是願意娶了長公主。」
「以驸馬的身份前往,朕倒是可以考慮。」
我咬咬唇,理智告訴我該答應。
這是我唯一得兵權的法子。
可感情讓我放不下,我怎麼面對晚喬。
「首輔可考慮三日。」「三日後告訴朕答案。」
「畢竟,褚國來犯可不等人。」
8
我還是應下了。
那天夜裡,晚喬又被噩夢驚醒。
她以為我睡沉了,一直低聲在說:「京儀,你等著我,我一定會給你報仇。」
我知道,她一日都沒放棄過。
如果不是娘的身體不好,她又應下京儀要照顧娘,她早就走了。
這世上,沒有什麼能束縛她。
讓她走不出去的, 不是我,而是京儀的S。
京儀, 哥哥替你報仇,讓她活著吧。
9
長公主打了她。
我進了宮,當著長公主的面剁了她們的手。
長公主嚇得發抖。
我告訴她:「別再找她。否則, 就不再是幾隻手。」
10
大婚前不久,她去見了娘。
她要走,我舍不得。
我握緊拳頭想了很久,又不知道自己還能給她什麼。
去了戰場, 興許活著回來都是奢望, 何苦再留她在府裡受苦。
我以為娘隻是怕公主容不下她, 卻沒想到,娘還是透露了我想要兵權的事。
11
虞晚喬走了,在我大婚當日。
待我發覺的時候,她早就沒了蹤影。
我在房裡待了幾日, 懷著一絲僥幸想著她能回來。
想著她能放下京儀的S,忘掉過去, 和我重新開始。
即便是個夢,也讓我夢久一點多好。
可她S了。
她的S, 在大多數人眼裡, S得其所。
她的S, 換了一場勝仗,百姓不必流離失所, 皇權鞏固,海晏河清。
可我不歡喜, 虞晚喬S了,一絲念頭都沒給我留下。
12
害她的人S後。
我日日醉酒,醉生夢S。
娘來看過我,她哭得身子顫抖。
「淵兒, 你怪娘吧,娘已經失去了你妹妹。」「娘沒法再接受S一個孩子,娘知道,娘對不起晚喬,可娘做不到,你是娘的親生骨肉啊……」
我繼續喝酒, 躺在墳前。
看著虞晚喬牽著京儀的手越走越遠。
她恨誰呢?她誰也不恨吧。
她若恨娘,便不會守著諾言不走。
她若恨我, 便不會同我同榻共枕多年。
痛苦也曾桎梏她多年, 如同枷鎖一般讓她走不出去。
可自從她離開京城的那一刻開始,便沒有什麼能束縛她了。
虞晚喬的一生, 都在戰場,舍生取義,是她一生的宿命信仰。
從踏入戰場的那一刻,她心裡隻有打勝仗, 保家國。
S後, 她也隻想陪伴京儀,自由自在。
哪怕我在她墳前日日夜夜,她也再不願見我一眼。
無愛,亦無恨。
有的, 隻是,此生,再不相見。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