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幻聽，我聽到了周堰一聲輕笑，我委屈地看過去之時，他又是那副清冷做派了。

「讓人傳晚膳。」

 

我眼睛亮了，御膳可是最好吃的！

 

18

 

我翹首以盼，等著宮女端來了晚膳。

 

今日的晚膳是，寶珍雞、金絲魚、芙蓉寶玉湯、南瓜清乳酪，還有時蔬一盤。

 

頗為豐盛。

 

隻是寶珍雞裡塞了很多香菜，我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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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魚太多刺了，我不會吃。

 

芙蓉寶玉湯裡有芹菜，我也不愛。

 

次日，晚膳照例。

 

奇怪的是寶珍雞裡的香菜已經被去除了，金絲魚換成了清蒸鱸魚，芙蓉寶玉湯裡的芹菜粒也變成了莴筍丁，而我最喜歡的南瓜清乳酪居然是 plus 版的。

 

我思考良久，得出結論。

 

看來周堰同我一般挑食，定然是他吩咐的，去掉的東西都是他不喜歡的，加倍的也是他喜歡的，我是跟著沾了光！

 

19

 

我在東宮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要快活。

 

雖不能出去瞎折騰，但每日我在這東宮，完全就是一個躺平的廢物。

 

喝茶，幹飯，打瞌睡。

 

周堰話很少，大多都是對我的陰陽怪氣，但他並不像我記憶中的那般殘暴。

 

有一次，我剛打起瞌睡，但沒有睡得太S。

 

我就聽到周堰起身的聲音。

 

我本想趕緊醒來，卻被直接騰空抱起。

 

我聽到，他長長的一聲嘆氣聲。

 

然後將我小心翼翼地抱到了床上。

 

之前我一直以為他是使喚下人將我抬去床上的……

 

我躺在床上，由著他蓋上軟軟的毯子，我將頭縮進被子，我感覺我耳根子好燙。

 

20

 

我聽我娘說，魏國公主到訪，可能兩國會聯姻，那公主會嫁過來。

 

我記得書裡提過那魏國公主，異域風情，生得極美。

 

書中雖未提周堰的婚配，但這魏國公主和周堰來往密切，隻怕是早晚的事情。

 

那日，周堰就給我放了假。

 

我從皇宮放回京城，放飛自我，繼續做我瀟灑快活的女霸王。

 

我又女扮男裝，和我弟去參加詩會。

 

我本還擔心杜乘風，沒想到沒了玉佩，他依舊搭上了周堰，周堰出資助學，如今不必出入詩會賣詩賺錢。

 

我算是松了一口氣，覺得一切都回歸正軌。

 

好不容易放假一日，我這潑猴回花果山，自是要猛猛地上天入地。

 

於是在陶然的撺掇下，我們幾個玩得好的文人才子一道去了醉香樓。

 

醉香樓雖是煙花之地，但那些姑娘可都是有才藝傍身的，不少文人墨客都是喜歡來這的。

 

畢竟，把酒言歡，對詩吟唱。

 

人生瀟灑快樂也就在這溫柔鄉了。

 

我一腳踩在凳子上，一手端著酒，端著我女霸王的氣勢，一邊與眾人言笑晏晏。

 

然後，我就醉了。

 

醉了的時候，我看到了周堰。

 

周堰生得是真好看，許是醉了以後的腦袋會給人帶上濾鏡。

 

所以他好看得，讓我好喜歡。

 

醉意上頭，我惡膽向邊生。

 

我按住了他，親了親他的額頭，往下，親了親他的眼，又親了親他的鼻子。

 

最後，落在那時刻緊繃著的薄唇之中。

 

我笑吟吟，把心聲傾吐而出：

 

「香香軟軟的嘴，為何平日總說冷冰冰的話！」

 

我說完以後就暈了過去。

 

等第二天醒來，我就徹底炸了！

 

21

 

事情是這樣的。

 

大家還記得，我是女扮男裝吧。

 

所以一開始，全京城都炸了：某男子酒後失德，強吻東宮太子殿下！

 

然後我娘知曉內情，生怕惹上事情。

 

於是主動站出來，攬下責任。

 

「那是我不成器的女兒，女扮男裝，並非男子！」

 

於是，全京城又炸了：姜家大小姐，詮釋惡霸真諦，酒後大膽示愛，強吻太子！

 

22

 

皇帝把我和我家人都召進宮。

 

雙方會談。

 

皇帝問：「怎麼辦，朕的好皇兒清清白白回的宮，才幾日名聲就成這般了，以後如何在朝中立下威信啊！」

 

皇上很生氣。

 

我全家瑟瑟發抖。

 

我娘：「任憑皇上處置。」

 

我爹：「任憑皇上處置。」

 

我弟：「任憑皇上處置。」

 

我：「！！！」

 

說好的權傾朝野，說好的功高蓋主呢！

 

就這麼賣女兒的嗎！

 

我鬱悶之際，周堰來了。

 

我娘抬頭忍不住看一眼周堰，似乎想看看自家女兒這次禍害的是什麼樣的男子。

 

這一看，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這不是……

 

這不是那天她拿錢想打發了事的那位小白臉嗎！

 

我娘大膽發言：「要不，兩個人成親？」

 

皇帝突然眉開眼笑：「這可是你說的。」

 

我看向周堰，他依舊如謫仙一般，事不關己地站在那裡。

 

我以為他會拒絕的。

 

但到皇上擬好賜婚聖旨，我和我爹娘被送出皇宮，他都沒有說半個字。

 

23

 

我坐在馬車上，大腦宕機。

 

我娘給我豎起大拇指：「姜明意，你真有本事！」

 

我弟：「姐，在幹大事這件事上，我這輩子隻服你。」

 

我爹則一本正經地分析：「小意應該是撿漏了，如今魏國想聯姻，但皇上恐怕無意，所以並不打算讓那魏國公主嫁給太子。

 

「剛好，又出了這檔子事情，於是順水推舟，小意拿下婚事。」

 

我爹同情地看著我，萬般憐惜：「小意，爹知道你性格自由桀骜，我一直不想讓你卷入朝政風波，受這些苦難，如今還是沒辦法，隻能委屈你了。」

 

我娘聽完分析，點了點頭，隨後問道：「那你知道，你閨女一個月前就把太子睡了的事嗎？」

 

我那一向穩如泰山的老爹驚得差點從馬車上跳出去。

 

24

 

其實，我爹的分析很有道理。

 

還有一層道理，我爹沒有直接告訴我。

 

但是我也猜得到。

 

那就是皇上想拉攏姜家，讓姜家穩住太子的根基。

 

畢竟貴妃勢力之大，若非如此，當初皇帝也不會讓太子假S出宮避風頭了。

 

這幾年，皇上雖已經打壓了不少貴妃勢力，但還是擔心。

 

所以，姜家勢力龐大，再加上前幾日主動示好，所以皇上便動了這個主意。

 

我嘆了一口氣。

 

沒想到，我在這時代還是得順應這些規則。

 

不過也無妨，如此姜家徹底和周堰綁在一起了，我也可以徹底安心，未來不會再發生流放的事情了。

 

25

 

賜婚過後，皇帝還特意設了宮宴。

 

桌子上，我看到了一個生化炸彈！

 

怎麼會有人把香菜做成餅啊！

 

我崩潰，令人發指的崩潰！

 

這些御廚太沒眼力見了，難道這麼久了還不知道周堰不喜歡香菜嗎？

 

「堰兒，你最喜歡吃的香菜餅。」

 

皇帝夾起香菜餅放進了周堰的碗裡。

 

我沉默了。

 

一邊屏住呼吸，一邊頭腦風暴了一波。

 

所以……

 

所以！！

 

周堰收下香菜餅，平日裡吃飯最慢條斯理的他，快速地解決了香菜餅。

 

隨後多喝了幾杯茶，又特意選了味道濃重的菜壓了壓。

 

我以為是皇上不知他不喜。

 

卻聽到他冷冷地開口：

 

「別憋氣了，已經沒味了。」

 

我呆呆地眨了眨眼，看著他給我布菜，全是我愛吃的。

 

26

 

我爹和我娘那日，認真地喊了我來。

 

「小意，爹娘問你，你喜歡太子嗎？」

 

我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坐著呆呆地想了許久。

 

我弟告訴我：「阿姐，你知曉那日太子為何會來醉香樓嗎？」

 

我搖頭。

 

「那日你醉酒，嚷嚷著便是要見周堰，我沒辦法，找了杜乘風去東宮和太子提了一嘴，太子直接撂下了人，直奔你而來。

 

「那時候，阿姐還在那鬧著，他不過就冷冰冰地喊了一聲，我就看到阿姐你眼睛都亮了。

 

「你們倆，一個人快步走過去，一個人飛奔而去，雙向奔赴，羨煞眾人。

 

「而且姐，你沒發現嗎？無論在誰面前你都是無法無天、囂張跋扈的，唯獨在太子面前，你尤為乖巧，我想這就是一物降一物！

 

「我不信，你們倆之間沒有感情。」

 

我吸了吸鼻子，看了一眼我弟，心情復雜。

 

我弟若生在現代，定然是追星一族裡最喜歡嗑 CP 的。

 

此刻，已經從我的唯粉腦殘粉，變成我和周堰的腦殘 CP 粉了。

 

27

 

我爹娘不是隨便問的。

 

知道了答案，便立刻全身心投入輔佐周堰的事情之中了。

 

沒想到，我談個戀愛，居然還要我爹娘犧牲這麼大。

 

我還是周堰的伴讀，隻是，周堰鮮少使喚我了。

 

於是，我隻是在東宮裡當個吉祥物。

 

我弟雖然那樣說了，但我也無法確定周堰的心意。

 

畢竟這種事情，還是得當事人親口說才是。

 

所以，我們倆的氣氛很怪，他依舊冷漠如冰山，時不時陰陽怪氣幾句。

 

我依舊膽小如鼠，卻又悄咪咪做些膽大妄為的事情。

 

我知曉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我也悄悄地肆無忌憚了起來。

 

不等他抱我，累了直接就往床上躺去。

 

我努力回憶書裡的劇情，想著能不能找點關鍵線索，給我爹娘提供點幫助。

 

許是回憶得太猛，我午睡的時候夢到了流放的劇情。

 

我醒來的時候，周堰臉色鐵青地坐在床邊。

 

「姜明意，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偏見？」

 

我一頭霧水，他有些氣，氣得他難以平息心情。

 

氣得他俯身，將怒氣宣泄在我唇上。

 

我被強吻了，我臉通紅，腦瓜子嗡嗡的。

 

他也滿臉通紅。

 

「你幹嘛……」

 

周堰紅著臉，聲音多了幾分情緒：

 

「我隻是想告訴你，我不會欺負你，更不會讓你去流放，你不必那般想我。」

 

「什麼意思？」

 

周堰起身，似是不解氣，折返回來，我倆咫尺之間。

 

「我喜歡你，聽不懂嗎？」

 

他的話生硬又別扭，明明是在表白，又兇巴巴的。

 

他又道：

 

「所以，你可以大膽一些，不必在我面前如此小心翼翼。

 

「明明同那些人都是那樣恣意張揚的，為何在我面前這般，當真就這麼不喜歡我？」

 

我鼓起勇氣，將準備離開的他拉了回來。

 

我反吻了回去。

 

「我也喜歡你。」

 

哪怕自己不敢認，但我也知曉，初次見他之時，那種洶湧的、澎湃的心動。

 

28

 

半年後，周堰徹底穩固了地位。

 

我與他也如期成婚。

 

大婚當日，周堰喝了點酒。

 

不知是不是酒裡有合歡香, 還是酒勁牽動性致。

 

我們折騰到天蒙蒙亮。

 

我累得精疲力竭, 氣喘籲籲。

 

周堰抬起頭, 眼尾泛著紅，與往日裡那副冰冷的模樣不同。

 

「你喜歡我嗎？」

 

我揉著額頭，覺得我倆定是身份調換了。

 

哪有夫君這般纏著娘子問愛不愛的問題。

 

我無奈又寵溺：

 

「自是喜歡得很。」

 

周堰搖頭，眼底多了幾分哀怨, 像是受氣的小媳婦。

 

「我一直覺得, 你是饞我身子才同我成親的。」

 

我差點笑出聲。

 

在周堰的眼神下, 我鉤住了他的脖子。

 

「你的身子，我喜歡，你的人，我更喜歡。」

 

一句話, 點亮了委屈小媳婦的眼。

 

然後, 次日我錯過了敬茶的時辰，他錯過了早朝。

 

整個皇宮都知道, 我倆到底有多濃情蜜意了。

 

29

 

三年後, 皇帝讓位，說是想歸隱山林，尋覓人間之道。

 

我個人認為, 就是單純想養老擺爛, 撒手把重任交給周堰了。

 

登基那日, 我戴著鳳冠，一身華服。

 

我擔心啊！

 

我以前看的多少古言小說，那女主都是S在封後的當天。

 

我會不會也如此……

 

我坐立難安, 神情恍惚，一雙杏眼淬滿了焦慮。

 

一隻修長的手握住了我的手。

 

「哼，往日張牙舞爪、跋扈囂張的小霸王, 今日便畏畏縮縮，害怕得如受驚小兔子似的。」

 

周堰的聲音響起。

 

我啞然看過去, 對上他那雙漂亮的鳳眼。

 

周堰用手指輕輕刮過我的鼻子。

 

「沒出息。」

 

我一時緊張, 瞧見了他，像是瞧見了救命稻草。

 

我一把抱緊了他。

 

「阿堰我害怕。」

 

周堰伸手摸著我的頭, 給我順著毛。

 

「你在宮裡搞拆遷的時候, 也沒見你如此惶恐啊。」

 

我哭哭唧唧, 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他被我氣笑了, 敲打著我的腦袋，沒好氣。

 

「擇日我便讓人給姜府上下都領一塊免罪金牌，如此你可放心了？」

 

我吸了吸鼻子, 抬眸不確定：

 

「當真？」

 

他點頭，替我擦掉眼淚。

 

「如此, 我的皇後可願同我去冊封大典了, 若再耽擱了, 恐怕全天下都知曉, 我是何等沉迷明意美色的昏君了。」

 

我笑出聲，握緊了他的手。

 

此後，我與周堰恩愛一生。

 

而姜家也未步入流放的結局, 畢竟府中倉庫裡還碼著整整齊齊的一大箱免罪金牌……

 

番外

 

那日我做了一個夢。

 

我夢到了書裡的番外。

 

原來姜家並非真的被流放，隻是朝中爭鬥，周堰同意了我爹的請求, 以流放名義將姜家逐出京城，實則保全姜家上下，讓其安全隱居山林。

 

淦！

 

被糊弄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