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喝下浮春香酒後,假太監夫君掉馬了
4487

果不其然,不多時人便追上來。


 


眼前停了數雙黑靴,我瞬間屏住呼吸。


 


「老大,人好像跑了?」


 


「跑不了多遠的。順著這車痕追,定能抓住她!」


 


話落間,這些人又往前方趕去。


 


等他們再次沒了人影,我才敢開始大口喘氣。


 


可就當我慶幸劫後餘生時,耳旁又傳來一道腳步聲。


 


凌亂的氣息驟停。


 

Advertisement


我垂眼看著直直停在身前的黑靴,不敢抬頭。


 


「沈姑娘,不出來嗎?」來人聲音渾厚,帶著絲戲謔。


 


咦?這聲音……有些熟悉?


 


14


 


我猛地抬眼看去。


 


面前之人穿著一身道袍,雙須飄飄。


 


赫然就是那給我批命的臭道士!


 


我頓時腿也不疼,腰也不痛了,一個翻滾直起身朝他撲去。


 


「臭道士!都怪你!害得本姑娘淪落至此!」


 


正要捶到人,卻被他閃身躲去。


 


「沈姑娘,此話怎講?方才貧道好心救下姑娘,姑娘不感激也罷了,怎麼還血口噴人呢?」


 


他語氣無辜,手上落出一根針。


 


我瞧見針,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那馬發瘋,是因為他啊。


 


可這也叫救了我?


 


若不是我急中生智,自己不是被撞S,就是被那群S手抓住。


 


「臭道士,沒有你給我批的命,我又怎會嫁給一個太監。」


 


「現在…….現在又怎會被人追S?」


 


我怒目而視,連聲質問道。


 


「太監?」他面露不解,喃喃自語,「不對,怎麼會是太監?」


 


聞言,我有些心虛。


 


李寂確實不是真太監。


 


可是外人看來,我嫁的就是個無根之人。


 


想到這點,我變得理直氣壯。


 


就在這時,方才追出去的人又回來了。


 


叫嚷聲不斷。


 


「那女人定沒有跑遠,給我搜仔細了。」


 


我一下熄了火,急忙轉身就跑。


 


身後的道士也追了上來。


 


「沈姑娘若是還信我,便隨我來。」


 


說罷,他越過我,朝一旁的亂木叢中拐去。


 


我望著他的背影,咬咬牙跟了上去。


 


跟著道士七拐八拐,他將我帶到了S胡同。


 


我一時呆住,回過神就要大罵。


 


隻見他上前撥開厚厚的藤條,露出一個山洞。


 


我同他剛進去不久,外邊便響起人聲。


 


「竟然給她跑了,回去不好給主子交代。」


 


我豎起耳朵聽,想知道主子究竟是不是李寂。


 


另一道人聲說:「李廠公若……定不會怪罪我等。」


 


那人中間一段說話極輕,可我還是聽到了李廠公三字。


 


不會怪罪?


 


呵,果然是他。


 


我不過與他一夜夫妻,他便要S人滅口。


 


方才我終於想明白。


 


李寂瞞著所有人他不是太監一事,卻被我撞破。


 


定是要將我除之而後快的。


 


還有太後那邊,他們二人情深義重,相必也是知曉的。


 


若是我同李寂一夜風流的事傳了出去,定會傷透她的心。


 


李寂當真是愛慕得緊,竟為此要取我的命。


 


想到那晚之事,我腦中一下閃過什麼。


 


自喝了太後賜的酒,自己便渾身不對勁。


 


那酒,有問題!


 


而我記得,李寂也喝了。


 


所以他才會同我圓房,榻上那一聲聲夫人。


 


也不知喚的是誰?


 


15


 


那些人走後,我和道士出了山林。


 


「昔日沈老爺和沈夫人於我有恩,貧道便送佛送到西,送沈姑娘回安縣吧。」


 


我有些驚訝。


 


「你如何知道本姑娘是要回安縣?」


 


他微微一笑,老神在在道。


 


「貧道觀姑娘命劫已破,此行又是南下,便猜到了。」


 


之後我們去附近驛站僱了馬車,便一路緊趕慢趕,半分不敢歇息。


 


我實在害怕。


 


李寂對我出了手,那我爹娘呢?


 


這念頭在心中不斷盤旋,讓我愈發心驚膽戰。


 


日夜不停地趕路。


 


半月後,我終於望見了安縣的城門。


 


可入了縣,氣氛卻有些不對勁。


 


本應迎來喝往的街市,此刻一片冷清。


 


隻有零星點點的人。


 


忽然一位大娘瞧見了我,跑過來面色怪異道。


 


「是沈家的明珠嗎?快回府上去,你爹娘可算把你盼來了。」


 


我連聲道謝,想再問些其他時。


 


她連忙轉過身,匆匆進一旁的家門。


 


而方才還在街上的人,此刻也一齊沒了人影。


 


我不禁有些忐忑,便要往府中方向而去。


 


「沈姑娘,貧道還有事,就先送你到這了。」


 


身後傳來道士的說話聲,聞言我鄭重一拜。


 


「此番多謝道長相助。他日若是登門,明珠必當重謝。」


 


接著我不再多言,直直朝沈府趕去。


 


不稍一會,就看見了大開的府門。


 


門口的小廝瞧見我,也和那大娘一般急忙迎過來。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老爺夫人都在前廳等著,還有……」


 


聽到爹娘在等我,我無暇再聽剩下的話,一路小跑而去。


 


「爹!娘!女兒回來了!」


 


可到了前廳,臉上揚起的笑意卻驟然消失。


 


因為,我看見一道身影。


 


李寂!他怎麼會在這裡?


 


難道?是想親自上門來滅口?


 


我面色頓時難看。


 


身前的男人悠悠轉過身,瞧見我後,語氣微沉。


 


「夫人像是不想見到為夫?」


 


一旁的爹娘忙打圓場。


 


「怎麼會?玉兒這是見到女婿你,太過高興了。」


 


「是啊女婿,你如此關玉兒安危,她怎麼會不想見你呢?」


 


說著,他們又衝我使眼色,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我一時摸不準,隻好順著爹娘的意。


 


「夫君這話真是傷了妾身的心。」


 


李寂挑了挑眉。


 


「那倒是為夫的不是了。隻是夫人回家探親,怎得一個人便走了?」


 


聽出話裡的質問,我不禁心中冷笑。


 


明明是他先和太後娘娘不清不楚,甚至圓房第二日便不見蹤影。


 


如今卻一口一個為夫,甚至還倒打一耙。


 


我有些氣急,不再說話。


 


16


 


見我神色不愉,李寂忽地開口。


 


「嶽父嶽母大人,小婿想和夫人說些話。」


 


爹娘聽懂了言外之意,轉頭望向我。


 


我微微點頭,並不想讓他們擔心。


 


很快前廳便隻剩我與他二人。


 


他垂眼看著我,聲音含著怒氣。


 


「夫人可知,京城一路到安縣,路上有諸多危險?」


 


我反唇相譏。


 


「這一路來的危險,夫君竟是心知肚明。」


 


他一愣,問道:「夫人這是何意?」


 


我瞧著他這張臉,恍然間記起道士說的「命劫已破」。


 


既如此,我也不需要他了。


 


心有所屬的男子,我沈玉珠不要。


 


「李大人,我們和離吧。」


 


話一出口,李寂臉色驟變,低聲道:「夫人在說什麼?」


 


我微微一笑,一字一頓地說。


 


「我說,我們和離吧。這也是大人一直以來希望的,不是嗎?」


 


「如此一來,大人也不用費勁心思,想要將我S之而滅口。」


 


說話間,他卻愈發慌亂,急急打斷我。


 


「夫人懷疑我要S你?我怎麼可能會想S你?」


 


見他依舊不S心,我將那S手的話挑明。


 


他果然沉默,隻是又說了句我聽不懂的話。


 


「原來夫人早便忘了,忘得一幹二盡。」


 


我一時有些發怔。


 


什麼忘了?


 


李寂從袖口拿出了一枚玉。


 


他輕輕摩挲著,神色帶著繾綣,最後輕輕遞給我。


 


我伸手接過,眼底一片震驚。


 


這是我從小佩戴的保命符玉,早在三年前便丟失了。


 


怎麼會在他那兒?


 


未等我詢問,李寂的聲音響起。


 


「若是夫人想要的,便依夫人所言吧。」


 


他收回手,在我想開口詢問前,越過我出了前廳。


 


之後我再沒見過他的身影,問府中下人也隻說未曾瞧見。


 


夜裡躺在榻上,我的腦間仍是他白日裡說的那句話。


 


我究竟,忘了什麼?


 


心裡耿耿於懷,我翻來覆去入不了眠,復又拿出玉佩端詳。


 


電光火石間。


 


我忽然想起了太後壽辰那日,在皇上腰間瞧見的玉佩。


 


內心的謎團越來越大。


 


我登時坐起身,披上外衣想去院中透透氣。


 


17


 


誰知方一開門,卻瞧見門側邊坐著一人。


 


我瞬間愣在原地。


 


三年前山廟那晚,少年郎也是這般守在屋外。


 


雖然他總是蒙著面,生怕我瞧見他的臉,卻仍是對我寸步不離。


 


回憶間,我借著月光,瞧清了此刻門外之人的臉。


 


是李寂。


 


心裡湧出某種不可思議的猜測。


 


正怔神,席地而坐的人似乎醒了。


 


他見我手中拿著玉,眼底迸發出欣喜。


 


「夫人,你想起來了嗎?」


 


待聽到他這一聲輕喚,我終於確定。


 


眼前之人,便是三年前救了我的少年郎。


 


我沒應聲,就這麼看著李寂。


 


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瞞著此事?


 


那日接中繡球,瞧見我後未與我相認。


 


後來相處的日日夜夜裡,也未與我相認。


 


似是瞧出我的不解。


 


他同我講了一個故事。


 


從前京城有門李氏門第,族中子弟皆入朝為官,效忠皇室。


 


卻在一夕之間,滿門盡斬。


 


獨留府內最小的公子為人所救,苟延於世。


 


而這一切,隻因他曾經從小定下的婚事,與當朝太後的婚事。


 


先皇在一次賞花宴上,瞧上了當時的太後娘娘。


 


第二日,太後母家便登門來退親,太後連夜入了宮。


 


原以為此事就此結束。


 


因為這婚事雖是兩家的長輩定下的,可他們二人之間卻從未有私情。


 


府內的小公子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直到那日,禁軍帶著莫須有的叛國罪名,圍滿了整座府邸。


 


所有人都S了,隻有他因在外遊學,僥幸逃過一命。


 


是當時仍為皇子的太子救了他。


 


於是,他表面是太後的人,暗處卻成了太子的刀。


 


他拼命往上爬,隻為能終有一日,報仇雪恨。


 


隻是,他前進的血路上,卻突然出現了一位姑娘。


 


那次暗S,是奉太後之命,除去她母家一族曾叛出的旁支。


 


事情本該十分順利。


 


旁支一家不勝武力,府中的姑娘甚至無需他動手,已經撞上了山匪。


 


而他第一眼見到那姑娘,便就心生不喜。


 


因為這姑娘眉眼,有幾分肖似太後。


 


看見她,他就會想起自己枉S的父兄母妹。


 


這些年來,他暗中探查當年之事,卻發現太後在其中脫不開關系。


 


因此,他恨極了太後。


 


對與之相像的旁支姑娘,也沒有好印象。


 


可就在姑娘欲S之際,明明瞧見了樹上的他,卻沒有向他求救。


 


反而無聲對他張口——快逃。


 


他有些發愣,接著鬼迷心竅救下了她。


 


又鬼迷心竅放過了她爹娘。


 


最後取了她掛在頸間的玉墜,偽造血跡回去復命。


 


在寺內守在她屋外的那一晚,是他多年來最為矛盾的一晚。


 


卻也是最為心寧的一晚。


 


後來在京中爾虞我詐的日日夜夜,他時常想起她。


 


命運就是如此可笑。


 


他好像,對她生出了歡喜。


 


可他這樣刀口舔血的人,這輩子注定不會有好下場。


 


直到上天又給他開了個玩笑。


 


隻是這次,他卻甘之如飴。


 


他再一次被派遣任務出京,去時走了安縣,沒有見到她。


 


回時,他仍是遂了心願走了安縣。


 


這回,他終於見到了她。


 


甚至,她竟說願嫁他為妻。


 


而他也鬼使神差般應下,連夜運來了在京的所有身家。


 


可成親當夜,他望著蓋頭下她的臉,卻終於清醒。


 


此情綿綿,皆是他一人嗔念。


 


他不該,也不能將她卷入其中。


 


於是他總是對她說,姑娘若清白仍在,或可出府二嫁。


 


可每每說出口,都覺心痛難忍。


 


而世事也總與願違。


 


他毀了姑娘的清白,毀了自己為之設想的退路。


 


隻是他心裡,卻陰暗地生出歡喜。


 


這樣,她便能隻屬於他一人。


 


李寂顫抖的聲音止住,又陡然響起。


 


「可是她好像要同我和離,是我錯了。」


 


18


 


我仍沉浸在故事的悲傷中。


 


恍然聽到他開口,我紅著眼直直與他對視。


 


「為何不告訴我?」


 


「是害怕我不能患難與共,還是不信……」


 


話裡的不滿還未宣出口,唇齒卻被一抹溫熱堵住。


 


「唔……」


 


「我信,我都信。」


 


耳邊傳來他唇間溢出的呢喃。


 


第二日,府內卻再次沒了他的身影。


 


隻餘案上的一封書信。


 


他說分別傷感,便悄悄離去。


 


此去京中,不出一月,他必會平安歸來。


 


到時,便再也沒人能見他們能分開。


 


讀完信,我不禁罵道:「傻子。」


 


可我也下定了決心。


 


若他沒有回來,我便去尋他。


 


若他S了,我便為他立墳,做他遺孀,卻唯獨不會去陪他。


 


李寂,你若還想見到我。


 


就活著回來。


 


19


 


一月的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夜深人靜時,我總是拿出信一遍遍地看。


 


爹娘也瞧出了不對勁,許多次小心翼翼地問我:「女婿是回京了嗎?」


 


我知曉他們心中的擔憂,每次都搪塞過去。


 


「他說要尋一物與我賠罪,許是耽擱了。」


 


可隨著日子愈發臨近,我再難以裝作無事發生。


 


除了與爹娘用膳,其餘的時間。


 


我都將自己鎖在房中,含淚撫著頸間失而復得的玉。


 


李寂,你又要騙我嗎?


 


一月之期的最後一日,我沒有如往常般用膳,腹中也不覺有異。


 


房外來勸食的人一波又一波。


 


我在房內心如S灰,一動不動,半分也聽不見。


 


日頭漸漸低沉,窗上照射的光線也一並消失。


 


直到,恍惚間。


 


房門被撞開,一道熟悉的身影闖進來,灑進幾縷月光。


 


他神色慌亂將我攬入懷中,不停念著。


 


「夫人,我回來了……回來了,你別怕。」


 


我卻SS盯著他的臉,然後狠狠吻了上去。


 


「騙子……大騙子。」


 


男人任由我動作,半晌後反客為主。


 


我整個人被攔腰抱起,再回神已在塌上。


 


他滿臉繾綣喚我珠珠,吻過我的發梢……


 


「夫君……求你……」


 


而他輕輕舔去我眼尾的淚。


 


窗外明月高掛,月色照人。


 


窗內一室旖旎。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