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八個月,我被人開車撞到早產,卻意外恢復了聽力。
手術室前,老公當著我的面跟醫生交談。
「顧總,寶寶已經成形了,情況還算穩定,可以正常順——」
顧旭川立即打斷:
「必須現在引產!我答應過顏夏,要正大光明地將我們的孩子迎進顧家。現在盼盼已經快滿月,再大些就要穿幫了。」
「寶寶沒了就沒了,反正她還能再生。但隻有這樣,她才能將盼盼視若己出。」
我緊閉雙眼,無聲地壓下內心翻湧的情緒。
他自認謊言天衣無縫,可他失算了,我全部聽見了。
Advertisement
而撒謊和偽裝這種事,我也會做。
……
林醫生面上不忍,將鼻梁上的眼鏡推了又推。
「顧總,江小姐身體弱,本就受孕困難,你們也是備孕了兩三年才終於懷上的,後面大概率……要是她發現自己千辛萬苦懷上的寶寶是人為做掉的那就完了。」
身體早已在麻藥的作用下逐漸癱軟,我想要掙扎卻隻能抬起一根手指頭。
顧旭川撫了撫我的手背,溫柔地笑笑,又轉頭向林醫生:
「別擔心,她聽不見聲音,待會兒你們把麻藥的劑量再加大些,那她肯定發現不了的。」
「兩個寶寶都是女孩,而且盼盼還長得像我不像顏夏,她也不至於起疑心。」
見林醫生張開嘴還要說些什麼,顧旭川擺了擺手:
「顏夏跟了我三年,沒法給她名分本就是對不住她,但我們的孩子必須要名正言順地迎進顧家。」
林醫生擦了把汗,長嘆了口氣,沒再開口。
針管再次扎進皮膚,冰涼的液體推入後,我的意識逐漸渙散。
顧旭川親吻了我的額角,臉上的焦灼和不忍幾乎要溢出來,用手語道:
【老婆,別怕,我會一直在這裡陪你到寶寶出生。】
最後一絲意識消失之前,我卻聽到他對醫生說:
「趕緊把寶寶弄出來處理掉,別等到麻藥效果退……」
我閉上了眼睛,恍惚間能感覺到有什麼從我身體內剝離下來。
突然,外面傳來「哇——」的一聲嬰兒啼哭,顧旭川隨即松開了我的手,著急忙慌地跑了出去。
「盼盼別哭,爸爸在呢。」
不知過了多久,睜開眼後,我對上了顧旭川的臉。
他的眼睛瞬間就紅了,激動地湊上前,用手快速比劃著:
【老婆,還痛不痛?還累嗎?真是太辛苦你了。如果可以的話,我都恨不得替你生!】
他隨即將寶寶抱起來推到我胸前:
【你快看看我們的女兒,多可愛呀!】
我看過去時,寶寶剛好努了努嘴巴,的確很可愛。
但我內心毫無暖意,反而想到了我那個已經成形了的孩子,我甚至都沒看過她一眼。
心髒被重重地敲擊了一下,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咽下翻湧的情緒。
顧旭川渾然不知,目光裡若有所思,滿是期待:
【你說,我們給寶寶取個什麼小名好呢?要不……】
我的喉嚨裡發出不熟練的音節:
「盼、盼。」
自三年前因為藥物感染意外耳聾後我鮮少開口說話,因為我覺得自己發出來的聲音很怪異。
果然,話音剛落,顧旭川的表情一下子僵在臉上,還在比劃著的手也懸在了半空。
我面上不表,將他臉上的慌亂盡收眼底,隨即舉起手比劃:
【我看寶寶好像比一般剛出生的嬰兒體型要大些,胖些。】
他好似如夢初醒,很明顯地松了口氣。
【是的,那就聽你的,叫她胖胖吧。】
整個月子裡,顧旭川都表現得極其體貼。
每天耐心地為我擦拭身體,我一張開嘴,就有熱水遞到我嘴邊,他也幾乎不會離開我的視線範圍內。
但在我假裝睡著時,就能聽到他對著手機裡的誰吩咐道:
「事故車輛處理掉,司機那邊的錢給足,讓他們全家趕緊搬到外省去,不要再回來了。」
又或是軟著語氣:
「夏夏,再等會兒,我會讓你光明正大地見到寶寶的。」
出院回家那天,顧旭川領了個人進來。
【這是我讓小吳去專業機構請的金牌月嫂。】
她的笑容裡藏著點不易察覺的怨毒,我不動聲色點點頭。
【什麼名字?】
顧旭川用指尖在我手心一筆一劃:
【顏夏。】
第2章 小三進門當月嫂
我看著顧旭川盛滿笑意的臉隻覺遍體生寒,指了指顏夏:
【她看起來很年輕,能照顧好寶寶嗎?還有,她會手語嗎?】
顧旭川面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我擺擺手:
【算了,我信得過你。而且反正她隻負責照顧寶寶,也不用跟我交流。】
他無意識皺起的眉頭瞬間張開,朝顏夏投去一個眼神,她撇了撇嘴,才將嬰兒車推進了寶寶房。
接著,顧旭川忙給我捏了幾下肩膀,跑去浴室放好了熱水,又替我掀開了被角,一副殷勤體貼的樣子。
但當天半夜裡,我聽到了男女交織的聲音。
睜開眼睛後,五感更加清晰,我豎起耳朵聽……聲音來自隔壁的嬰兒房。
我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按下錄制鍵,走了出去。
房門半掩著,男人女人的身體交疊在一起,我捏緊了手機,將悲憤的眼淚逼回去。
顧旭川的手順著顏夏的腰往上滑,接著一口咬在她的肩頭,聲音喑啞:
「不虧是我的好夏夏,才生產完兩個月身材就恢復得比之前還要好了。不像江晚,現在肚子上的肥肉都能擠成遊泳圈了。」
衣服布料的撕/裂聲,接吻的水聲,女人拔高的音調在耳邊充斥著,顧旭川不加掩飾地調笑:
「夏夏,你知道嗎,江晚自從耳朵聾了後叫起來就像八十歲的老太太,有時候在床上我恨不得捂住她的嘴。還是你……寶貝,再大聲些。」
握著手機的手一下子有些脫力,思緒翻湧著向後。
我跟顧旭川是青梅竹馬,從校服到婚紗,一直以來都是被眾人羨豔的模範情侶。
當三年前得知我可能會耳聾後,顧旭川的眼淚比我還先落下來,生病的人敏感,我質問他是不是嫌棄我,他卻扣緊了我的手:
「晚晚,我隻是擔心你難過。」
不過幾天的時間,他便學好了手語,又耐著性子頂著我隨時會爆發的脾氣教會了我每一個動作。
後來,我的語言還未退化,可耳朵已經完全聽不見了,我又委屈又痛苦,將情緒盡數發泄到他身上,要他趕緊跟我離婚,找個正常人過生活。
他卻直直迎上我扔過去的煙灰缸,毫不在乎地擦了下額角滲出的血,將我緊緊攬進了懷裡,用指尖在我手中一筆一劃:
【江晚,無論怎樣我都不會離開你。】
他那副鄭重其事的表情仍歷歷在目。
寶寶驟然響起的拗哭聲將我的思緒拉回了現實,我勉強才抑制住想要充上前去的衝動,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可下一秒,我卻看到作為生身母親的顏夏扯住了顧旭川的手臂,像小貓似的撒著嬌:
「盼盼她自己能好的,旭川,我還不夠嘛。」
顧旭川遲疑了幾秒,隨即又扶正了她的腰,被情/欲浸透的聲線含糊著:
「嗯,我們得抓緊時間,待會兒又得回……」
接下來的話被顏夏含住了,我按下了錄制終止鍵,回到了床上。
耳邊又傳來顧旭川的喟嘆:
「夏夏,你怎麼想到這個做法的?當月嫂?真是太……刺激了。」
約莫過了一小時,房門被人輕輕拉開,顧旭川克制著腳步走過來。
他替我捻好了身側的被角,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
「我愛你。」
真是諷刺。
第3章 三份親子鑑定
早上醒來時,顧旭川已經穿戴整齊,他刮了刮我的鼻尖,要我再多休息會兒。
臥室門關上後,我卻聽到他故意誇大的驚喜語氣:
「老婆,米其林三星大廚也沒有你做得好吃!」
邁巴赫的車頭在窗外露出一角,司機小吳開著車在別墅門前等候著。
顏夏的聲音裡驚喜又哀怨:
「老公,等一下,還有早安吻呢!」
兩個人又打情罵俏了好一會兒,聽起來好似新婚夫妻。
「我去公司了,你在家裡照顧好寶寶。」
車子消失在視野範圍之外,我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時,手機突然傳來一聲震動。
【老婆,晚上記得留點肚子,我會給你帶你最愛吃的蟹粉酥。】
【嗯。】
我冷淡回應,隨即起床洗漱。
推開門時,顏夏正在廚房裡大聲咒罵:
「S聾子,怎麼就沒S在車禍裡!」
「不就是比我多認識旭川幾年,哪裡比得上我了?憑什麼你就能正大光明地站在旭川身邊,我還得像個女佣一樣……」
說罷,她手裡的砧板似乎被她當成了我的替代品,她重重地用菜刀劈砍著:
「江晚,你早點去S吧!」
我收回了目光,悄然打開了嬰兒房的門。
正中間的大床上整潔如新,但……我忍住惡心掀開被子,卻看到被撕破的漁網襪夾在枕頭下,旁邊還有用光的空盒子。
但這不重要……我細細搜索著,慄色的長卷發和短黑發纏繞在一起,我撿起幾根塞進了口袋。
寶寶正在嬰兒床裡發出平穩的呼吸,我有些不忍,遲疑了片刻還是伸出了手。
扯下幾根胎發後,寶寶即刻發出了驚天的哭聲,我有些慌亂地將寶寶抱了起來,在懷裡搖晃著。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顏夏的聲音:
「江小姐,你怎麼突然到這兒來了?」
我下意識要轉身開口回應。
好在理智回歸,懸崖勒馬,我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輕拍著寶寶的背。
待她走到我面前時,才好似如釋重負地放心將寶寶交到了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