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還沒說完,他的手一抖,麥克風從他手中重重地墜落。
舞臺下面剛好傳來一陣高昂的嬰兒啼哭聲,盼盼張大了嘴,竭力地哭著。
一時間,偌大的宴會廳內唏噓聲此起彼伏。
隻有顏夏抱著盼盼輕輕地搖晃著,故意垂下的臉上露出止不住的幸災樂禍。
顧旭川看到了,很用力才勉強忍住想要衝上前掐住她脖子的衝動。
這時,許美樂從人群中走出來,揚了揚手中的u盤,聲音裡帶著痛哭過的沙啞:
「晚晚為了今天特意準備了一個驚喜,現在她走了,隻能由我……」
u盤插進電腦,投影儀打在舞臺中間,我的臉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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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你降生的那一天,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一天。】
視頻裡,我用手比劃著,還特意在下方附上了手語的字幕翻譯。
大家看到後都了然了,這是我作為媽媽特意為寶寶滿月準備的成長記錄vlog。
鏡頭從寶寶無意識的嘟嘴,到她看著我的亮晶晶的眼神,也有顧旭川一臉疲憊伏在病床上的身影。
【有了你和寶寶,我才知道什麼叫做幸福。】
顧旭川看著屏幕,巨大的悲哀湧上來,他的眼前瞬間模糊不堪。
可這時,場景切換到了家裡,我仍在用手輕快比劃著,訴說著我的感受和愛意,背景裡卻突然傳來了尖銳的女聲:
「S聾子,怎麼就沒S在車禍裡!不就是比我多認識旭川幾年,哪裡比得上我了?」
……
「江晚,你早點去S吧!」
第7章 真相暴露
顧旭川的臉瞬間黑得徹底,望向顏夏的眼神裡帶著濃濃的難以置信和憤怒。
臺下也是一片哗然,而視頻裡我仍渾然不覺地記錄著。
畢竟,我耳朵聾了,聽不見她在身後怨毒的話語,是吧?
顏夏不知所措地待在原地,下一秒,她的臉被狠狠扇到一邊。
她一轉過頭,就對上了顧旭川狠厲的眼神。
「我能讓你照顧寶寶就已經很仁慈了,你有什麼資格說她?」
顏夏扯著他的衣袖,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剛要開口,另一邊臉也被他狠狠扇了過去。
他大跨步往宴會廳外走去,身後有無數個手機舉了起來,咔嚓聲斷斷續續響起。
飛機落地海島機場後,手機剛開機便彈出來一堆消息。
有親友的悼念,有小樂發來的搞怪表情包,還有熱搜推送。
熱搜的照片裡,顧旭川幾乎都是滿臉頹然,心如S灰的表情,還有他在宴會廳上對著顏夏狠狠扇去兩個巴掌的狠厲模樣。
【愛妻如命】的字眼也與他的名字關聯了起來。
短信仍在不斷彈出來,是顧旭川一句句的【我想你了。】【求求你了,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老婆,我就應該拉著你一起出發的,都怪我。】
我諷刺地笑了笑,劃到我跟小樂的聊天界面:
【寶,可以準備第二步了。】
對面回得很快:
【好,等這邊結束了我就去海島找你。】
我收回手機,暢快地向前走去。
此時,顧旭川仍抱著手機,幾乎是機械式地重復著手下的敲打動作。
好像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的心麻木,僥幸地不去相信,「我」已經S去了的事實。
他停下酸軟的手指,剛一回神,便看到了自己腳邊的那個小小的罐子,隻感覺自己的眼睛被狠狠地刺痛了。
他環顧四周,臥室裡還保持著我出發前的樣子。
梳妝臺上的梳子裡有我折斷的幾根頭發,婚紗照裡的我仍是那副幸福的笑顏,胸前的領帶上似乎還帶著我早上親手系上時留下的體溫和味道。
就好像,我隻是臨時出了個門,隨時都會回來那樣。
他的心一點點下沉,又想到了宴會上視頻裡我溢出屏幕的歡喜和愛意,我是真的把盼盼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那般去愛護和照顧。
這明明是他預料和期望的結果,可……腦海裡又想到了那天手術時,從我身下取出來的血淋淋的……
他掩面躬下/身,巨大的悲痛淹沒了他,讓他忍不住去想,是不是當初就不應該動這個主意。
這時,顏夏剛好抱著盼盼走進了臥室,她小心翼翼地將盼盼遞到他手邊。
「旭川,寶寶一直哭,應該是想爸爸了。你看看她,看看她嘛。」
聽到顏夏聲音那一瞬,被悲傷掩過的憤怒再一次被點燃,連帶著當他聽到盼盼的哭聲時,都忍不住感覺到莫名的煩躁。
「今天之內,收拾好你的東西滾出去,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可是盼盼需要媽媽,她……」
在顧旭川布滿煞氣的眼神下,顏夏咽下了她後面要說的話。
遲疑片刻後,她直起身,剛要離開,卻突然被顧旭川掐住脖子按在了地上。
他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顏夏,你怎麼敢的?」
第8章 第二個驚喜
顏夏不知所措地用淚眼看著他,隻感覺胸腔內的空氣被一點點耗盡,幾乎感覺快要瀕S前那一秒,顧旭川終於松開了手。
盼盼的哭聲更加高昂,顧旭川隻掃了一眼,便衝著顏夏低吼:
「帶著這個野種一起滾!」
顏夏的眼神猛地收縮了一下,都不敢正眼瞧他,便抱起盼盼兩步做一步地跑開了。
顧旭川緊緊捏著手機,屏幕上正停留在新聞熱搜的界面。
【顧氏集團掌權人腳踏兩隻船】【顧太太S亡真相】【顧家小公主非親生】的詞條霸榜了熱搜前幾,後面都跟著【爆】或者【沸】的標籤。
以【顧太太閨蜜】自稱的許美樂發布長文章實名爆料,我在產後其實曾意外撞破顏夏和顧旭川的奸情,也由此懷疑盼盼是否自己親生。
為平息網友議論,她直接曬出了一段錄屏和三份親子鑑定書。
錄屏裡,顧旭川和顏夏不顧寶寶在身旁啼哭,兩個人交纏在一起難舍難分。
甚至,顧旭川本人還用言語羞辱我,與他今天在熱搜裡掛了一天的深情形象大相徑庭。
而鑑定書顯示,盼盼是顏夏親生,反而與我跟顧旭川沒有親屬關系。
一時間,輿論一片哗然,甚至底下已經有人陰謀論,覺得我在短短一個月內發生兩次車禍實在蹊蹺,懷疑或許有人在背後故意設計陷害。
輿論的矛頭甚至隱隱指向了作為第三者的顏夏。
對此,許美樂隻是放出以上內容後,簡短地陳述了下事實。
【晚晚發現以後曾幾度崩潰,但為了孩子,她選擇了隱忍不發,隻敢與我傾訴。卻沒想,就連她最珍惜和愛護的孩子都不是自己親生的。】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顧旭川無數遍重復刷著那篇長文章,【幾度崩潰】這幾個字眼不斷在他腦海裡盤旋著。
滿腔悲痛無處發泄,他突然想到了剛才顏夏落荒而逃的身影,怒從中來。
他給助理撥去電話:
「動用所有手段,從今天起,我要讓顏夏每天都不得好過。」
掛斷電話後,他又恍然感覺,被顏夏欺騙的憤怒與他內心裡的悲痛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他反復想起我朝他露出的笑顏,又忍不住去想象,我躲在門前錄下視頻那天,內心將是怎樣的痛苦,而當我拿到鑑定書看到結果那時,又該有多難過。
而我,在知曉一切之後,甚至直到失去生命時,還在祝福他和盼盼以後好好的。
良久,整個別墅裡都回蕩著他的哀嚎。
心情稍微平復過來後,他主動用實名認證官號轉發了許美樂的長文章,承認了所有的錯誤。
他不在乎自己在輿論裡的形象兩級反轉,現在幾乎被人當做過街老鼠般嫌惡,隻是後悔,後悔自己仿佛失了智那般設計了那場車禍。
甚至,後悔他在三年前,無法忍住誘/惑跟顏夏搞在了一起,卻可恥地信服了自己說的,隻為了排解壓力和欲望的借口。
他脫力地跌坐在地上,痴痴地看向前方,隻希望我能像往常一樣推開臥室門迎上來。
第9章 不復相見
顧旭川頹廢了很長一段時間,因為飲酒過度好幾次胃穿孔送進醫院,卻看到醫生護士對自己發出嘲諷的眼神。
有關他的負面新聞接二連三地登上熱搜,公司的股價也因此持續下跌。
這天,他難得的沒有陷入宿醉的痛苦中,抱著稍微清醒的腦子,他想,他要去找許美樂。
畢竟作為我生命最後時期聯系的閨蜜,說不定她手裡還有沒有公布的我的遺言或者曾經在生前託付給她的遺物。
可他去她家卻發現早已住了別人。
經過一番打聽他才知道,許美樂在我去世後沒兩天就把房子賣掉了。
他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麼,或許,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都是我提前策劃好的。
他並沒有感覺到憤怒或者被蒙在鼓裡的不爽,光是想到我有可能還活著這個可能性,他就感覺自己的心髒忍不住瘋狂地跳動著。
於是,他動用了一些灰色手段去查我的信息。
他順著查到的結果定了當天最早的飛機飛去了海島。
果然,他看到了我跟許美樂悠闲自在地在海灘上曬著太陽浴。
那一瞬間,他的眼淚止不住地落下來。
他隔著一段距離看了我好久。
直到,一個外國男人過來搭訕,他聽到我如魚得水地跟對方交談,他一下子腳下脫力,跌坐在地上。
突兀的響動驚擾了我跟許美樂,我回過頭。
在對上顧旭川的臉那刻,一股油然而生的嫌惡湧了上來。
他站了起來,走得很慢,停在我身前,眼神裡是溢出來的深情和憐惜。
他習慣性地舉起手,準備比劃些什麼,突然自嘲地一笑:
「老婆……江晚,你是什麼時候恢復聽力的?」
「你找人開車撞我那天。」
我看著他眼底有什麼東西寸寸碎裂。
「嗯,你那天跟林醫生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聽得清清楚楚。」
顧旭川的身形猛地一晃,嘴巴張開著卻久久沒有吐出一個字。
他伸出了手,在即將碰到我肩膀前被我狠狠拍掉了。
「滾,看到你就覺得惡心。」
他躬下/身跪倒在地,良久才深深嘆了口氣:
「對不起。」
顧旭川乘上了回去的飛機。
每想到我剛才的眼神,就感覺心裡一陣窒息。
但他無法想象,那天我在手術臺上聽到他跟林醫生的對話時,聽到是作為丈夫的他親手設計那場車禍並要求醫生將他們的孩子處理掉時,將會多麼痛苦。
他將自己名下的全部資產轉移到我名下。
然後,主動聯系警局報了案。
法院宣判結果下來那天,他想,這樣也好。
在監獄裡,才能抑制他強烈的想要去見我的衝動。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