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斯年悲痛欲絕,在病房裡守了一天一夜。
可我在麻藥生效前,分明聽到了醫生跟他的談話。
“祁先生,現在對孕婦進行保胎還來得及,真的要馬上把孩子剖出來嗎?”
“我知道你等臍帶血等了很久,但現在就把孩子剖出來不僅對孕婦傷害很大,就連胎兒也很難成活。”
“剖,馬上剖!孩子沒了還可以再有,但安安的病等不了,我答應過婉婷會治好安安,就不會食言。”
“至於葉歡,我會給她找最好的產後修復,以後我們還會有其他孩子。”
冰冷的手術臺上,我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結婚三年,我以為我們早就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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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曾想,他會為了初戀的孩子,將自己的親生骨肉剖出來。
這場感情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笑話。
可是祁斯年,後來你又哭什麼?
1
醫生無奈嘆了口氣,還想再勸說幾句。
被祁斯年決絕打斷。
“就按我說的辦,下手時輕點,取完臍帶血就給安安送過去。”
“等葉歡醒來,我會告訴她孩子是因為意外被迫取出,有我陪著,她很快就會好起來。”
他伸出手,撫摸著我緊皺的眉眼,聲音裡透著幾分掙扎與不忍。
“歡歡,別怪我狠心,我原本是想等孩子平安生下的,可是安安的病控制不住了,我也是沒辦法。”
“等你養好身體,我們會再生一個健康的寶寶。”
做完這些,他轉過頭對身後的黎婉婷冷聲說道。
“搬貨架的那兩個工人今晚馬上送走,別讓他們再回來。”
“已經把他們送走了。”
黎婉婷心裡有些顧慮。
“要是讓葉歡知道我們故意設計她早產,她會不會恨你。”
祁斯年冷著臉,表情嚴肅道。
“我不會讓她知道的。”
原來,就連我被貨架砸中,也是他們一手設計的。
黎婉婷似乎很是愧疚。
聞言眼淚瞬間失控。
“是我對不起你,要不是你哥走得早,你也不用為我做出這麼大的犧牲。”
哭哭啼啼的聲音惹得祁斯年有些煩躁。
皺著眉冰冷說道。
“別哭了,我做的這一切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哥,畢竟安安是我哥唯一的孩子。”
“我先去看看安安。”
面對這個曾經背叛自己,轉而嫁給他哥的女人。
祁斯年說不出是什麼情緒。
他隻知道他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保住他哥唯一的孩子。
可黎婉婷並不這麼想。
眼見祁斯年走遠,她的哭聲戛然而止,轉頭對醫生叮囑。
“待會兒你們把孩子剖出來時,順便把她的子宮切除了。”
醫生沒想到他們不僅要生生剖出未足月的孩子。
還要讓一個女人失去當母親的權利。
終是不忍,想再勸說幾句。
被黎婉婷惡狠狠地瞪回去。
“我怎麼說你們就怎麼做,出了事我擔著。”
再睜開眼時,我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身上疼得幾乎沒有知覺。
但我能感覺到腹部的位置空空的,什麼都沒有。
守在病床邊的祁斯年見我醒來,激動的牽住我的手。
“歡歡,你終於醒了,你不知道你大出血昏迷了一天一夜,我有多擔心。”
我不答,隻是拉著他的手臂追問。
“孩子呢?”
就算再渺茫,七個月的胎兒也是有機會存活的。
哪怕是S了,我也得見一見。
祁斯年反應過來,心疼的親吻我的額頭。
“你受傷後由於送來醫院不及時,孩子沒能搶救過來,已經送去火化了。”
騙子!
如果不是無意間聽到他和醫生的談話。
我隻怕還真信了他的話。
唯一的一絲希望破滅。
我的心也徹底S透。
淚水止不住滑落。
祁斯年見狀,心疼不已。
熟練的替我擦拭著眼淚。
“乖,我會好好安葬她,等你養好身體,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
“你放心,害你受傷的人我全都起訴了,他們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他又在騙我。
他不知道,我不會再有孩子了。
我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
而這一切都是拜他和黎婉婷所賜。
我身心俱疲。
僅存的念頭就是離開這。
我給我哥哥打了電話,讓他七天後來接我。
那天,正好是孩子的頭七。
走之前,我想送她最後一程。
2
我流產,祁家沒一個人來。
每天都隻有祁斯年在旁邊照顧。
他喂我吃飯,給我擦身體。
可以說是無微不至。
似乎是真的心疼我。
要是換在以前我就信了。
可現在這一切都是假的。
這天他不在,黎婉婷突然帶了碗雞湯過來。
說是要給我補身子。
想到她讓人切除我的子宮。
我就掩飾不住自己的恨意。
黎婉婷見我這幅模樣,索性也就不裝了。
言語裡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
“看來你什麼都知道了。”
“還得謝謝你呢,要不是你那孩子的臍帶血,我們安安現在還隻能躺在病床上呢。”
“我給你帶了湯,這是媽送過來的,安安不喜歡喝,我就想著不能浪費,還好你也在這家醫院。”
原來安安也在這裡。
難怪祁斯年每天半夜總要出去,直到清晨才回來。
感情是兩間病房來回跑。
而祁家人,明明就在同一家醫院。
他們連來看我一眼都嫌多。
見我閉口不言。
黎婉婷拿出一個小盒子,丟到病床上。
語氣惋惜。
“這裡面裝的就是你女兒的骨灰,挺可憐的,她要是還活著,我們安安還能有個妹妹呢。”
眼見盒子差點滾到床下,我的眼眶瞬間湿潤。
顧不得身上的傷,將它撈起,小心翼翼護在懷裡。
黎婉婷嘆了口氣,似是不經意的開口。
“算起來你還要謝我呢,你不知道,媽不舍得給她買墓地,就讓斯年隨便找塊地方揚了。”
“這還是我趁斯年不注意偷偷給你裝起來的。”
聞言,我的身體忍不住顫抖。
還是固執的反駁。
“我不相信。”
盡管祁斯年向來聽他媽的話。
我不相信他連給自己女兒找一塊墓地都不肯。
可女兒就是他害S的。
他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我也是說斯年這樣做卻是太殘忍了。”
黎婉婷說道。
“但誰讓安安是時砚唯一的兒子,為了他,祁家什麼都可以犧牲,也包括你的女兒。”
“這不,我們安安過兩天就能出院了。”
我看向她,滿臉不可置信。
“你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這一切祁家都是知情的?
黎婉婷笑了笑。
“你以為你為什麼會懷上孩子,還不就是為了給安安治病。”
“原本我們一早計劃好等你的孩子平安出生,再拿臍帶血救安安,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我們就隻能犧牲你女兒了。”
我就說呢。
剛結婚那兩年祁斯年避孕措施做得比誰都嚴。
生怕有漏網之魚。
怎麼突然就想要生孩子了。
原來是這一切從開始就是一場算計。
甚至到最後,他們更是不惜以一換一。
而安安出院那天,正好也是我女兒的頭七。
3
後來祁斯年回來,手裡提著親手煮的粥。
怕我自己吃不了,他還細心的喂到我嘴邊。
看著他這體貼入微的樣子。
我怎麼也無法將他跟那個算計我的人聯想到一起。
或許是有些不甘心,我扯著嗓子,洋裝不經意的問他。
“女兒葬在哪裡,我想去看看?”
祁斯年手中微頓,抬手摸了下鼻子。
那是他心虛時下意識的動作。
“你身體還沒好,等過段時間我再帶你去。”
此時我再怎麼不想相信。
也找不到一絲為他辯解的借口。
我強壓下心裡的憤怒。
讓祁斯年為我找來一張孩子生前的照片。
隻說是想留著做紀念。
祁斯年終究是不忍,很快就為我找來了。
隨後我聯系殯儀館,讓他們幫我把照片做成遺照。
後來,安安康復出院。
我也被接回家休養。
為了慶祝安安痊愈。
祁家當天舉辦了家庭聚會。
聚會上的每個人都吃得十分開心。
沒人記得七天前剛火化了一個早產的嬰兒。
也沒人注意到我一口沒動。
更沒人注意到我在房間裡布置了靈堂。
而現在這個靈堂,還缺少幾樣東西。
沒關系,都在路上了。
吃到一半,東西到了,我借口離開。
所有人都很一致的無視我。
我笑了下,沒有自討沒趣,主動離席。
按道理這種家庭聚會我是沒資格參加的。
畢竟當初我和祁斯年結婚,他爸媽就要求我必須生出兒子才能領證。
因此,我不算真正意義上的祁家人。
現在我能坐在這。
或許是我的女兒救了他們唯一的孫子。
而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真是諷刺。
我到門口拿完東西。
回來時,聽到有人在說。
“你們有沒有感覺今天這菜味道有的怪,上門撒的這些白色粉末是什麼?”
“不知道,也許是什麼調料。”
我淡淡掃了一眼。
徑直要回房間。
誰料被祁斯年出聲叫住。
“歡歡,你怎麼不吃了,手裡拿的什麼東西?”
我看著他,沒說話。
飯桌上的安安一口一個的喊著祁斯年“爸爸”。
吵著讓他幫剝蝦。
所有人都被他開朗的叫聲愉悅著。
沒人覺得這叫法有什麼不對。
就連祁斯年也是,在那一聲聲叫聲中,寵溺的將剝好地蝦肉放在他碗裡。
從我的角度看過去,他和黎婉婷母子倆就像是一家三口。
這種想法一出來,我沒忍住自嘲的輕笑出聲,抬腿上樓。
祁母聽見了,在身後苛斥。
“都這樣了,你還笑得出來。”
“你哪怕是能生得出顆蛋來,還輪得到安安叫斯年爸爸?”
“還好你生的那賠錢貨S了,要不然指不定還要花多少錢。”
“趕緊養好身子,明年再生不出個兒子來,你就給我從哪裡來滾回哪裡去!”
他們一貫瞧不上我。
我早就習慣了。
可我沒想到,他們連一個已經去世的孩子都不放過。
我眼眶瞬間通紅。
想哭,卻因為最近哭的太多,掉不出一滴淚來。
“沒關系,媽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我對著空氣無聲呢喃,頭也不回的走回房間。
祁斯年見狀,難得一次頂撞祁母,冷著臉起身上樓。
“媽,歡歡還傷著呢,你少說兩句。”
祁母見自己兒子那麼維護媳婦,脾氣也上來了。
“怎麼,婆婆教訓媳婦天經地義,這你要管。”
“今天我還就非要好好教訓教訓她!”
說著,她惡狠狠的越過祁斯年,踹開房門。
緊接著,門口傳出一聲嚇破膽的尖叫。
4
所有人聞聲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