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自詡重女輕男。
從小到大,衣服我穿新的,弟弟穿舊的。
草莓我吃尖尖,弟弟吃屁屁。
蛋挞我挖心心,弟弟吃邊邊。
媽媽常說,弟弟惱火她的偏心,不給她錢梗不會幫她養老,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地喜歡我。
於是我創業開公司後,將賺的錢一小半給弟弟,彌補他缺失的母愛。
一大半給我媽,給她滿滿的安全感。
直到我公司危機,跟她要存款補窟窿,才發現卡裡隻有五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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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手好闲的弟弟卻住上豪宅開起了豪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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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決策失誤,導致我賠了一大筆錢,賬上的流動資金瞬間清空。
眼看著要到發薪日了,我匆匆忙忙回了家,剛推開門,就瞧見媽媽拿著弟弟的照片,嘴角掛著笑容,轉頭看見回來的是我,急忙將照片扣下。
我見狀問道:
「媽,你想弟弟了?」
媽媽笑了笑:
「沒,想找你的照片,結果沒找到。」
看見我通紅的眼睛,她忙問:「這怎麼了,怎麼還哭了呢?」
我頓時撲進了媽媽的懷中,臉上帶著十足的委屈。
「媽,公司出了點問題,你把我之前讓你存起來的三百萬給我。」
我此話一出,媽媽的聲音哽了一下,帶了點顫抖。
我抬起頭,就看見她眼中帶著幾分委屈和驚慌:
「怎麼,你把錢往回要,是也不想管媽媽了嗎?」
聽了這話,我趕忙將公司的事情和她解釋了一遍。
她語氣這才和緩了許多,溫聲開口:
「囡囡啊,三百萬也不多,憑你現在的本事肯定能借到的。」
「這筆錢去年讓媽存了定期,一年能有個五萬多的利息,媽舍不得,媽不想動啊。」
我頓時有些無奈:
「媽,現在不是舍不得這些錢的時候,我要是發不了工資,是要坐牢的。」
「這樣,您先把錢取出來,到時候錢賺回來了,我連本帶利一起給您,行不行?」
我原以為聽了這話,母親總該放心了,卻沒想到她立刻深吸了一口氣,臉色霎時間難看下來,捂著自己的胸口抽抽噎噎地看著我:
「小沒良心的!你居然覺得我是為了那點錢!」
「是!我是不懂你公司裡那些彎彎繞繞,那錢也是你的,我存上是我多餘!我就不應該心疼你!」
「我還不是想著還差十來天就到期了,想用這筆錢給你買點吃的補一補。」
她說到這裡,聲音已經完全變了個聲調,有些尖銳。
但更多的是埋怨和難過:
「是我多餘管你了!我真是欠啊!我就應該像冷著你弟弟一樣也冷著你!疼你弟弟去!」
「就不至於臨了存點錢,還得被閨女追魂一樣地要回去!」
母親聲音急促,帶著巨大的委屈,眼眶通紅,還含著淚水。
每一個字眼都在訴說著這麼多年對我的好。
哽咽的聲音像是要將我溺S在名為愧疚的海洋裡。
我抿緊了唇,很是無奈地妥協:
「媽,我知道錯了,這錢先存著,等過幾天到期了,你抓緊時間給我打過來。」
說到這裡,我還是很不放心地握著她的手叮囑:
「可千萬不要再存起來了。」
母親這才抹了把眼淚,歡天喜地地答應了。
直誇我是孝順懂事的好孩子。
我見狀站起來就想走,我媽也沒留。
將我送走後,她便急匆匆地關上門,下一秒房裡就傳來了打電話的聲音。
我沒當一回事,以為是她去聯系銀行了,便轉身回了公司。
但是我沒想到,這筆錢,十多天過去了,還是沒打到我的卡上。
過來催債的人將公司圍得水泄不通。
我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隻能寄希望於母親如同神兵天將般把錢轉給我。
我還是失算了。
在催債人的宣揚下,樓下的員工群情激奮,衝上來將我的辦公室打砸了個幹淨。
我好不容易在心腹秘書的護送下衝出人群時。
臉上多了好幾個巴掌印,還有被人撓的血印子。
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撕扯得不像樣。
我吐了口氣,開始瘋狂地給我媽打電話。
一開始還是能打通的,但是到後來,就幹脆利落地被拉黑了。
我換了個號接著打,對面卻突然傳來了「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提示音。
我頓時心頭一涼,像是被人迎面澆了一盆冷水,凍得我全身都開始發抖。
但是我不相信我媽會這麼對我,她平日裡對我是最好的了。
她自從和我爸離婚後,最疼的就是我。
我每年穿的是新衣服,弟弟穿的都是舊的。
我吃草莓尖尖,他則是吃我吃剩的草莓蒂。
就連蛋挞,都是我把中間的心挖掉,他吃外面的脆皮。
這導致弟弟一直哭訴媽媽區別對待,重女輕男。
甚至一度鬧得要離家出走。
於是在我開始創業後,將賺的錢小頭給了弟弟,大頭給了媽媽,自己留下很少一筆錢用來日常開銷。
身上剩的錢,隻夠我來回坐綠皮火車。
所以,我買了張硬座票,坐了十多個小時回了老家。
一路上心情都惴惴不安,因為母親的電話始終處於關機狀態。
我心中已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在到家後,我看見我出錢建的大平層門口停著一輛豪車。
保時捷-Panamera,價值百萬。
隨後,車上走下了一個穿著西裝,手上戴著名表的男子。
他手上還拎著價值不菲的水果和茅臺。
正是半個月前還在和我可憐兮兮要錢,說自己沒錢吃飯的親弟弟張霖。
旁邊的鄰居很是羨慕地看著。
嘴裡時不時地發出贊嘆:
「張大姐家兒子又回來看她了,真是有出息啊!看看這車!一看就貴。」
「真氣派啊!手裡那是茅臺吧?」
「可不麼!小時候那張大姐這麼偏心,沒想到最後對她這麼好的,還得是兒子!」
「養兒防老啊!」
旁邊的親戚有的嘴碎,看不慣弟弟這裝逼的模樣。
笑嘻嘻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張霖,你媽從小到大都疼你姐,你怎麼還這麼孝順啊?」
「別到最後,你賺的這點錢,都補貼給你姐姐了,你什麼都沒撈到。」
弟弟原本要進門,聽了這話頓時笑了。
轉過頭,秀氣的臉上帶著幾分扭曲的得意,那是我從未在他臉上見到過的表情。
不屑,冷嘲,還帶了幾分戲謔:
「我媽偏心?」
「這你們就不懂了吧,我媽對我好著呢!」
「但凡是給了我姐的,我都會有一份藏起來的更好的東西!」
「隻不過從頭到尾,我姐都不知道罷了!」
他哈哈笑了起來:
「她這麼多年拼S拼活賺的,這不都讓我媽給我了嗎!」
他得意地炫耀起身後的豪車:
「這可是新車,我媽給我買的!我姐可沒有!」
聽見這些話我隻覺得渾身冰涼。
這麼多年所發生的一切像是走馬燈一樣在我眼前不斷閃現。
我企圖在裡面尋找一些他說的是假的證據。
但是沒有。
曾經一切的疑點在我眼前不斷閃過。
每次弟弟離家出走後被母親哄回來,家裡總會多出莫名其妙的名牌手表和各種大餐。
母親手裡不知何時拍的沒有我的全家福。
還有就是不給我的三百萬。
這些東西一遍遍地告訴我,在這個家裡我才是不被愛著的那個。
所謂的重女輕男,卻從來沒有重到我的頭上。
媽媽愛的始終隻有弟弟一個人。
我大口大口急促地呼吸著。
像是要把下半輩子的呼吸都喘個幹淨。
甚至全身都止不住地在發抖。
原來是這樣。
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我的母親已經將我和她的一切都補償給了弟弟張霖。
我就像個小醜一樣被兩人耍得團團轉。
卻還感恩戴德地將他們從手指縫漏出來的愛奉為珍寶。
我心中莫名升起幾分諷刺。
但是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張霖已經走了進去。
我看著門口扎眼的保時捷,怎麼看怎麼刺眼。
於是直接冷笑一聲,推開門就上了樓。
卻不料,當我從包裡拿出鑰匙企圖開門的時候。
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反鎖了。
我站在門口耐下心來敲了足足 10 分鍾。
裡面才終於不情不願地開了門。
我瞟了一眼門口的貓眼,又盯著左上角的閃爍著紅光的監控,嘴角諷刺笑容越發大了。
開門的人是弟弟。
在這 10 分鍾的時間,他已經又換上了曾經那破爛的衣服。
拎上來的水果和茅臺也不翼而飛。
身旁,媽媽從他的身後探出來一個頭。
有些不安地看著我:
「怎麼樣?公司緩過來了嗎?」
隨後埋怨地錘了錘張霖的後背:
「你這弟弟真是不懂事,又來找我要錢!真是一點都不如你好。」
「好在我有一個聽話又孝順的女兒,我要是隻生了這麼一個兒子,我都不知道我要操多少心。」
如果是之前我聽了這話一定會很高興。
然後感恩戴德地雙手奉上我的工資卡和銀行卡。
但是現在的我,隻要一想起剛才在門口弟弟所說的那些話。
我就隻覺得我鼻子上似乎少了點什麼紅色的球。
其實仔細看,母親嘴裡說著埋怨,但實際上眼中哪有一絲一毫的不滿。
明明是滿滿的母愛。
當她看向我時,眼中卻隻剩下了貪婪。
那是一種恨不得將我身上的骨血都吸出來的貪婪。
我終於在這一刻,清楚地意識到了自己在他們眼中的定位。
一個好用而聽話的 atm。
一個省事的佣人。
卻唯獨不是他們的家人。
媽媽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
「你放心,你的錢媽一分也沒給他!都在媽這裡存著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有點心虛,但還是強撐著一張慈母的臉和我笑道。
我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容。
如果不是剛才在樓下已經看見了那輛車。
我怕是真的會相信我媽說的話,
但是現在我隻覺得諷刺。
都到這個時候了,被我抓個正著,卻還在演。
我慘笑出聲,忽然就想看看我這個好母親到底能演到什麼程度。
於是我眼眶瞬間一紅,眼淚不要錢一般落下,直接期期艾艾地開口:
「媽,你能不能把錢給我?」
「我是真的被逼得沒辦法了!」
果然我媽臉色一變,眼中是藏也藏不住的埋怨。
像是沒料到我特意回來一趟就是為了要錢。
於是她也眼眶一紅,臉色剎那間慘白如紙。
哆嗦著嘴唇握住了我的手,將我拉進了屋。
眼神看向我時,已然變成了滿滿的悲切以及懊悔。
她的聲音顫抖:
「囡囡,媽一直沒敢告訴你,你的那些錢都沒了!」
她說完這句話,目光緊緊盯著我,像是要從我的臉上看出什麼反應。
到了這時,她都不肯演慈母演得像一點。
但是讓她失望了,我隻顧著低頭抹眼淚。
生怕她瞧出一絲我臉上的諷刺。
見我沒有反應,她咬了咬牙,接著道:
「我一直想幫你們分擔一下,所以就聽信了一個所謂理財專家的話,把你的錢都投到了那個項目裡。」
「但是沒想到那人居然是個騙子!」
「我前段時間聯系他的時候,他已經把我拉黑了,手機號也變成了空號。」
「媽也是沒辦法了!這才騙你說錢存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