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皇帝的重視,我自是感激不盡,忙深深叩首:「臣女……臣妾多謝皇上恩典。」
蕭寧安,王馨兒,該是我連本帶息向你們復仇的時候了。
7
依著宮裡的規矩,選秀頒賞了位分之後暫居母家,待欽天監測算出最近的吉日再正式入宮。
因著我已是主位之尊,宮裡特賜了掌事嬤嬤和宮女內監隨侍。
然而不等我出宮,皇帝派去京兆尹府詢問進度的巡防營統領已經回宮,稟明京兆府尹劉安已經確定晨間被扔在朱雀大街上的女子正是庶妹王馨兒。
他們憑著那半枚玉佩扣的線索,已經把嫌疑人蕭寧安捉拿歸案。
蕭寧安自認為做得天衣無縫,根本沒有察覺到玉佩扣磕掉了一塊,來京兆尹府接受問詢時,還系著那枚缺損玉佩扣的玉帶。
Advertisement
如此,連辯駁的力氣都省了。
至於王馨兒,在街上被人指指點點一番後,很快被送回了尚書府。
隨著王馨兒的身份被揭開,蕭寧安被帶去京兆尹府後,她跟蕭寧安於閨中暗通款曲的流言甚囂塵上,都說兩人早就勾搭到了一起。
也有人說王馨兒心高氣傲根本看不上蕭寧安,本想讓蕭寧安毀了我,自己頂替我的身份進宮選秀,無奈出了岔子才落得這般自作自受的下場。
沒錯,這麼精準的真相正是我花費重金故意放出去的。
凡事都要做兩手準備,如此鬧得人盡皆知,哪怕我這邊出了什麼差錯沒能順利進宮為妃,也能讓蕭寧安和王馨兒身敗名裂。
如此行跡,實在過於惡毒。
巡防營統領每多說一句,皇帝的臉色就更難看幾分。
我小心觀察著皇帝的神色,急急斂衣跪下:「皇上,父親向來看重顏面,隻怕會一根白綾勒S妹妹,求您救救臣妾的妹妹吧!」
這種有傷風化之事可大可小,原本輪不到皇帝親自過問。
可恰巧上達天聽,皇帝有興致管上一管,也沒有什麼不妥。
很快,當事人蕭寧安和王馨兒就被宣入宮中。
隨他們一起進宮的還有承恩公夫婦和我爹。
王馨兒昨夜還做著進宮成為貴人的美夢,一夜之間不僅美夢破碎,還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早已狠毒了我。
她一雙眼睛像淬了毒一樣SS盯在我身上。
見我不僅氣定神闲,還回給她一個勝利者般得意的笑容,王馨兒忍不住直直朝我撲了過來。
「是你,都是你這個賤人害得我!」
她自然恨不得S了我泄憤,然而還沒等靠近我,就被內監扯回去,大力按在地上跪著。
「德嫔娘娘面前,豈容大聲喧哗!」
再看蕭寧安,也早已沒了之前翩翩公子的得意驕傲,神色頗為怨恨地盯著我。
看著這兩人怨懟的模樣,我隻覺得可笑。
合著他們算計我,我就得乖乖承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就是十惡不赦了?
那十惡不赦的時候還在後面呢。
8
劉安消息靈通,這會兒已經知道我被冊封為德嫔的消息。
他朝皇帝行禮後,很快把目光轉到我身上,拱手道:「正如德嫔娘娘昨夜猜測那般,經下官核實,那枚破損的玉佩確實為蕭世子所有,早上把二小姐扔到大街上的人也是承恩公府的人。」
若此事沒有上達天聽,或許還有重拿輕放的機會。
如今卻是再無可能。
不等皇帝說什麼,我已滿臉憤怒地從椅子上蹿起來,SS盯著蕭寧安,咬牙切齒道:「蕭寧安,本宮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處心積慮地想毀了本宮!」
「什麼叫故意毀了你,分明就是你不安分,不知廉恥地跟蕭寧安暗通款曲!」
王馨兒很清楚自己的名聲已經毀了,自然也要不遺餘力地把我拉下地獄,隻對著皇帝哭訴:「皇上,蕭寧安半夜來跟大姐姐幽會,卻無端連累了臣女,臣女無辜蒙冤,請皇上明斷!」
「妹妹的意思,蕭世子因為愛慕我,所以半夜潛入尚書府行苟且之事,然後把我扔到大街上讓我名節盡毀?」
我像是聽到什麼好聽的笑話,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皇上,您覺得愛慕一個人是這樣的麼?」
「有什麼不可能的?隻有你的名節毀了才能斷了進宮的指望,否則他如何能有機會跟你長相廝守?」
我並不生氣,隻淡淡地反問:「你的意思是,蕭世子覬覦待選秀女,甚至為了一己私利挑釁皇權?」
這頂忤逆的帽子可是王馨兒主動給蕭寧安戴上的,我實在沒有不成全的理由。
王馨兒不惜一切也要讓我受皇帝的猜忌徹底斷了前程,毫不顧忌蕭寧安的處境,承恩公夫妻倆卻是不能。
他們很清楚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蕭寧安夜闖尚書府,玷汙尚書千金的罪名是實打實的。
兩弊相衡取其輕,這會兒攀咬毫發無損的我,遠不如坐實了蕭寧安跟王馨兒暗通款曲的事實來得更有助益。
這邊,蕭寧安尚且沉浸在王馨兒毫不猶豫出賣自己的震驚中,承恩公卻在飛快跟夫人對視一眼後,膝行一步上前。
「回稟皇上,這逆子愛慕二小姐已久兩人常有往來,昨夜也是漏夜去找二小姐的,得知二小姐在大小姐處這才潛入大小姐院中,如今既已鑄成大錯,承恩公府願為犬子迎娶二小姐為世子妃,結兩姓之好。」
至於為何明明是真愛,卻要把人扔在大街上毀了名節,都不是最重要的。
隻要尚書府同意這門親事,我這個受害者顧忌著家族榮辱不再追究,一切都迎刃而解。
「是是是,正是如此。」
承恩公夫人憤恨的目光如刀子般剜在王馨兒身上,仿佛在看平生S敵,卻不得不忍下撕爛對方的衝動,凝聲道:「兩個孩子曾有信物往來,二小姐還親手給安兒做了荷包。」
說罷,從袖子把早已準備好的荷包掏了出來。
一聽這話,王馨兒想都沒想就下意識地反駁:「沒有,那分明是……」
她向來心比天高,蕭寧安在她眼裡不過是個痴情到能為他付出一切的舔狗,還指望著蕭寧安能當著皇帝的面承認和我的私情,徹底把我拉下水。
對我的嫉妒恨意讓王馨兒徹底瘋狂,完全忽略了蕭寧安在見到她一系列所作所為時,漸漸失望冷漠的目光。
舔狗到底不是真的狗,也會傷心難過。
這次,不等承恩公夫婦再說什麼,慣會審時度勢的父親已是揚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王馨兒臉上。
「逆女,到這時候還滿口謊言,全家人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說罷,父親朝我跪了下來:「德嫔娘娘,王馨兒既跟蕭世子兩情相悅,老臣厚顏求您給二人賜婚,也算兩全其美。」
所謂做賊心虛,更何況這場拙劣的計謀本就漏洞百出,再鬧下去誰都討不到好,適可而止才是最好的結局。
「尚書大人說的是!」
承恩公夫婦亦不甘心地朝我磕頭:「求德嫔娘娘賜婚!」
我臉上滿是糾結之色,似有刨根問底的意思,但最終還是暗暗嘆了口氣,把目光轉向皇帝:「臣妾覺得甚好,皇上意下如何?」
「愛妃寬仁,朕自然不會有異議。」
皇帝淡漠的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承恩公夫婦教子無方,蕭世子品行不端皆是事實,如此品性實在不堪大任,從今日起便卸了官職在家閉門思過吧!」
9
甚好。
上輩子蕭寧安不顧我破敗不堪的名聲執意為「愛」迎娶我,雖然少不得被人指指點點,卻在官場上為他贏得了重情重義的好名聲。
皇帝漸漸對他委以重任,官路順暢一路位極人臣。
如今有了這般汙點,升遷之路算是停滯不前了。
當然,眾人記性快忘性也快,若籌謀得宜待風頭過去也不是沒有重新付出的可能。
可惜了,有我在皇帝身邊一日,他就永遠不會再有出頭之日。
如此塵埃落定。
七日後我帶著母親留下來的所有嫁妝,風風光光地入宮。
王馨兒如我前世那般,帶著幾抬不值錢的嫁妝倉促嫁到了承恩公府。
前世他們以我行為不檢壞了家族名聲為由,勒令我把母親留下的大多數嫁妝都拱手讓給了王馨兒,讓她在宮裡過得肆意快活。
我壞了名聲又沒有錢財傍身,在承恩公府處處做低伏小忍辱負重,所受的苦楚從未有人在意。
如今我們兩人的境遇徹底翻轉過來。
跟前世不同的是,王馨兒不是受害者,而是此事的始作俑者。
誰都知道蕭寧安落到如今這般境地是被王馨兒害的,她在承恩公府所受到的刁難磋磨,會比我前世更甚數倍。
王馨兒可不是我前世那般忍辱負重的憋屈性子,進門沒幾天就跟蕭老夫人母女鬧得人仰馬翻,甚至不顧形象當眾扭打到一起,之後再去找蕭寧安哭訴。
之前王馨兒為了籠絡住蕭寧安做她的舔狗,向來都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如今這般潑辣算計,完全跟之前判若兩人,讓蕭寧安徹底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再想著那日大殿上王馨兒為了能把我拉下水,絲毫不顧及他安危的卑劣模樣,之前的情深似海已是蕩然無存。
愛的濾鏡一旦戳破便再也回不到從前,王馨兒從蕭寧安的心肝寶貝迅速變成給不了任何助力的魚目。
他再不會在內宅矛盾中偏幫王馨兒,甚至連她的閣院都不再踏入,隻一味沉浸在新納妾室的溫柔鄉裡,用她們的溫柔小意安撫自己仕途上的失意。
那幾個妾室也都不是省油的燈,明裡暗裡指責這一切都是王馨兒的錯。
潛移默化中,蕭寧安對王馨兒的恨意驟增。
蕭夫人見蕭寧安對王馨兒不聞不問,徹底放開手腳磋磨她。
蕭夫人從來都不是什麼善茬兒,前世那些磋磨我的細碎功夫,盡數用在了王馨兒身上。
王馨兒吃虧吃得多了,又沒有任何人可以倚仗,手裡連買通下人的銀錢都沒有,漸漸也被磋磨掉了心氣兒,不敢再反抗。
10
我在承恩公府裡安插的眼線,三五不時就會把王馨兒的近況回稟到靈兒處。
靈兒提起來不由得感嘆。
「主子,也不知道承恩公夫人哪裡想出來那麼多折磨人的法子,前幾日二小姐又鬧騰, 她竟以讓二小姐靜靜心為由把她關進了豬圈裡, 二小姐餓得竟跟豬爭食, 整個人精神都不正常了!」
承恩公夫人的狠毒我自然是見識過的。
人心一旦狠毒起來,亦遠遠沒有下限。
比起我前世一屍兩命的慘劇,王馨兒如今所承受的不過區區利息。
至於蕭寧安,自然也不能這麼輕易放過她。
我從妝臺上拿起一根步搖擦在發髻上, 從銅鏡裡看靈兒一眼:「告訴咱們的人,是時候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
王馨兒身邊那幾個陪嫁丫鬟都被我籠絡住了, 到了合適的時機, 自有人在她耳邊不斷灌輸她如今的慘劇,都是被蕭寧安害的。
如果當初蕭寧安能仔細些,不那麼武斷地認錯人, 如願毀掉了我, 如今高坐在宮裡的寵妃就是她。
如果蕭寧安能始終如一地愛她、護她,她也不會在這承恩公府裡百般受辱。
王馨兒受了這麼多屈辱,心裡已經完全扭曲, 自然把所有仇恨都算到了蕭寧安身上。
她假裝曲意逢迎把蕭寧安哄到自己閣院中,把他灌了個爛醉推到了後院的荷花池中, 待有人發現時,蕭寧安的屍體都已經涼了。
據說蕭寧安喝醉酒時嘴裡不停地呢喃著我的名字, 說他不該算計我、辜負我, 直到今時今日才看清自己的本心, 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至於他到底為何會有這樣奇怪的言語, 隻能去問閻王了。
靈兒忍不住唾了一口,臉上滿是暢快之色。
「蕭世子S了,蕭老夫人以謀S親夫的罪名把世子妃扭送京兆尹府, 請求判個凌遲之刑, 豈料才關進大牢,世子妃就暴斃而亡, 也不知是何緣故。」
S得這麼輕松?
倒真是便宜她了。
我輕輕撫了撫漸漸隆起的小腹,把手邊的冊子往靈兒面前一推:「把這些承恩公府苛待王馨兒的證據交給父親, 父親知道怎麼做。」
我之所以遲遲沒有對父親下手,就是要他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
蕭寧安和王馨兒要S,承恩公府其他人自然也要S!
得了我的吩咐,父親很快以女兒被苛待為由,向承恩公夫婦對簿公堂。
我得到消息,不顧有孕的身子在勤政殿前跪求皇帝為妹妹討回公道, 皇帝下旨徹查。
因著證據太過確鑿,承恩公夫婦無從抵賴, 被皇帝削爵, 全家發配到苦寒之地, 終生不得回京。
承恩公府各位主子嬌生慣養多年, 哪裡受得了流放之苦,沒過多久就陸續S在路上。
我拿著狼毫筆一個一個從書簡上劃下他們的名字, 最終將已經空無一人的書簡扔進了火盆。
至此, 上輩子所有仇人都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五個月後, 我腹中的孩子平安出世,是為皇長子。
皇帝龍顏大悅,當即將我由德妃晉封為德貴妃。
本朝向來有立長的規矩, 隻要我能平安將皇長子養大成人,後半生便能以太後之尊安享榮華。
屬於我的未來,才剛剛開始。
(完)